可齊天子不一般,他是百年來唯一統一六國的君王,傳聞他殺人如麻,定眼中容不得沙子,屆時拿她泄憤就不好了。
薑姒嘴角噙著笑:“任將軍乃趙國將才,否則父王也不會將吾入都城之事交付於他。”
“任將軍將近而立之年,宅邸中並無姬妾。”周暮春頓了頓,似乎在解釋:“實則齊國將才十幾歲便成家,有妻有子,奴才還以為任將軍在趙國並無牽掛,詫異罷了,這才有此一問。”
任不凡身居高位,怎能沒有姬妾,甚至於正妻未入門,已經有幾個私生子。
說起與任不凡相識,薑姒至今仍膽戰心驚。
深宮是吃人的地方,她與母親謹小慎微的活著,不敢出一點岔子,可天不遂人意,她自幼就被當成王姬公子的玩/物,隨著年齡增長,她的身體抽條,人也越發好看。
貌美之人在太平盛世中或許是一幸事,在深宮之中卻如砒霜附骨。
曾有身居高位的內官找過她,意圖對食,還言明會為她與母親提供棲身之地,被拒後竟想下藥強迫,好在她提前防範,這才躲過一劫。
可世家大族的公子卻不那麼好糊弄,王後的親弟弟亦是趙國丞相,其子莫巡不知何時對她起意,光天化日之下,竟強行把她拉至偏殿行事。
門窗都被封死,危急之下,她隻能取下發間的木釵刺傷了他,才得以出逃,卻在半路上遇到進宮的任不凡。
薑姒惶惶不安回了院子,本以為莫巡定然來此找事,卻聽聞任不凡向趙王求娶她的消息,條件便是他出軍伐齊。
任不凡手握兵權,家中銀錢無數,雖有私生子,但嫁過去便能不愁吃喝,還能接濟母親一二,薑姒自然沒有理由反駁。
何況有他在,哪怕莫巡亦不敢再騷擾。
怎料任不凡這一仗打得極其狼狽,趙國軍隊節節敗退,齊國軍隊兵臨城下,一舉占領趙國。
再後來便是那一封詔書。
薑姒回過神來,淡聲解釋:“以往在趙國我與任將軍隻有數麵之緣,而今他護我北上,至於彆的私/密,吾不知曉。周內官若好奇,直接問任將軍便是。”
“奴才也是隨口一說,王姬切莫多想。”
關於二人的一切,周暮春早就知曉,他隻是擔心薑姒會對任不凡有想法,這才有此一問,如此看來,確實是她多想了。
說罷,拉緊韁繩調轉馬頭回客棧。
還未到客棧,便聽到客棧門口無比喧嘩,隱約有痛哭之音。
如月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過來:“王姬,燕國二王姬今日騎馬摔斷了雙腿,怕是……”
燕國人人善騎射,昨日看雲渺如此張揚跋扈,怕也是個中好手,怎會有了這種變故。
薑姒微微蹙眉:“何時出的事?”
如月貼著窗,小聲答複:“今日燕國兩位王姬隨行至溫泉,回來路上二王姬突然來了興致,禦馬而行。
哪知山路濕滑,等人趕到之時已經人仰馬翻,隨行又無醫師,隻能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經醫師看過,身體多處骨折,即便救回來,身體也不複如初,怕是此生都無法再騎馬。”
竟如此嚴重。
想起今日與周暮春馳行,薑姒心有餘悸的歎了口氣:“知道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如月心中長歎一口氣,麵上卻淡定自若的應了一聲。
“周內官也早些歇息吧。”
周暮春眉頭一挑,輕笑:“奴才不累,後日便要離開此地,王姬不試一試戈淵溫泉?”
薑姒原本就對戈淵溫泉好奇,正巧二王姬又出了事,去一趟應當也無礙,當即便點頭:“何時去?”
“明日一早奴才叫王姬。”
翌日一大早,薑姒就被如月叫醒。
薑姒打了個哈欠,瞥了眼窗外,天色霧蒙蒙的辨不清方向:“此行是否過早。”
如月輕笑了一聲,熟稔的為她挽發:“奴婢昨日聽周內官提及,說此行去的溫泉不在眾人常去之地,而在戈淵山上,而戈淵山冬日晨起會長一種叫戈淵菇的蘑菇,即采即吃,最是美味,可惜數量稀少,怕是天子也不常吃。”
薑姒隻聽說過戈淵溫泉並未聽過戈淵菇,但經周暮春之手的吃食都異常好吃,她比方才已然多了幾分精神:“既如此,隨意梳妝便是。”
“王姬切勿心急,此行路遠,恐山有積雪,從而引起雪崩,故此周內官提前命人去查探路況,此時應當已經回來稟報。”
客棧暗處,一暗影道:“王上,軍隊已駐紮在戈淵山。”
“孤不想出現任何異狀,若遇刺客不必問我,殺無赦!”
“諾。”
薑姒不由得再次感慨周暮春心細如發。
一盞茶後,周暮春姍姍來遲:“王姬請隨奴才來。”
馬車前站了不少身穿甲盔之人,卻並無任不凡的身影。
薑姒起了疑心:“為何不見任將軍?”
“戈淵山除皇室,其餘人皆不可進。”
她隻是天子的姬妾,算不上皇室之人,為何她可以?
“王上應允過。”
果然又是這個回答。
薑姒不做他想,安靜的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