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姒雙手用力推他的手,可惜醉醺醺的力氣不大,倒像是故意觸摸一般。
周暮春輕歎道:“頭發未乾,醒來頭又要痛了。”
薑姒哪裡知道他在說什麼,隻知道自己渾身熱的難受,隨手扯開搭在胸前的毯子,扔到一邊,而後歎息了一聲將發燙的臉頰貼在冰冷之物上。
周暮春哭笑不得,腰間掛的小小玉珩何德何能,竟被她如此對待。
“姒姒,莫要動了。”
薑姒充耳不聞,咂咂舌,嘟囔了幾句,耳鬢邊的長發跑到了身後,露出原本被遮蓋的耳朵。
周暮春怔了怔,手指在她瑩白如玉的耳垂上撚了撚,上頭原本沒有耳洞,為了代替薑玥來齊,她在趙王等人麵前親手用針戳破。
她最怕疼了,卻敢如此作為,定是被那些人脅迫。
她流了那麼多血,都沒有換來旁人半分善心。
而他做了那麼多準備,甚至早早就把如月安插在趙宮中,卻漏了她自己。
周暮春蹭了蹭她的臉頰:“姒姒,都是我的錯。日後我定護你周全,不讓任何人傷你半分。”
“不要……”
薑姒羞惱的推開他,慌亂之間手掌還落在他的臉頰。
周暮春身體一震,那句“不要”在他腦海中翻湧,他垂眸看向躺在塌上的人,隻見濕漉漉的杏眼微微睜開,淚珠滑落到毯子裡,似在看他,又似透過他看什麼人。
一時間周暮春思緒錯亂,他都能重生歸來,那她呢?
上一世他做了那麼多錯事,她定是不肯原諒。
周暮春聲音沙啞:“姒姒……你……”
“好疼……”
她神情悲愴,右手緊緊捏緊胸口的位置。
“姒姒……”周暮春將她摟在懷裡,急聲問道:“哪裡疼?”
薑姒輕搖著頭:“……好疼……”
周暮春朝洞口大喊了一聲:“孔梵,快進來。”
片刻,頭發半白,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拎著藥箱急匆匆趕來:“王上,臣來了。”
在看到周暮春臉頰之時,虎軀一震,還未開口便被其喊道:“莫要多禮,快來看看姒姒如何。”
孔梵顧不上多想,直接把起了脈,沉思片刻:“沒什麼大礙啊。”
“再仔細看看!”
孔梵收斂好神情,仔細研究,最後還是搖搖頭:“自六年前給這位貴人治療,期間也未斷過藥,貴人身子早就好了大半,不可能突然生疼,臣猜測……”
六年前,王上突然給他下了一道命令,令其潛到趙宮中為一人看診,他與班若皆師承洛申,讓他為一婦人看病,真真是大材小用。
為其看了六年,也將她的身子養了六年,身子早就好轉,何來生疼一說。
周暮春不耐煩瞥了一眼:“直說便是。”
“臣猜測貴人乃心疾。臣隻能治病症,治不了心疾啊。”
“孤知道了。”
“那臣……告退?”
“等等。”周暮春捏了捏眉心:“再為姒姒配一副醒酒藥,切記藥性溫和,不可傷其體膚。”
孔梵不由得咂舌。
他跟隨王上多年,就連王上自己喝醉也隻是用冷水清醒,哪裡用過什麼醒酒藥,也就此女能得王上如此對待。
“還不快去?”
本想問問王上臉上傷勢如何,聽到這話,孔梵隻好歎了口氣:“老臣即刻去。”
榻上之人沒了叫疼的聲音,隻安靜的趴在榻上而眠。
周暮春折身去了衣櫃取出貼身衣物,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姒姒,莫要怪我……”
不愧是浮光酒。
酒香悠長,就連做的夢都讓她快活的很。
她又夢到了那個男人,沒再和以前一樣懼怕不已,反而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薑姒神清氣爽的又喝了一碗戈淵菇湯:“怎不見周內官?”
往日無論何時何地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的周內官,此刻卻沒了蹤跡。
想到王上的話,如月隻好撒謊道:“周內官為采戈淵菇,不慎掉下山崖,好在周遭有藤蔓遮擋,身子已無大礙,隻是……”
山崖如此之高,落下去身子定然會受到損害。
薑姒忙問:“如何?可有醫師查看傷情?”
周暮春是齊天子的人,作為迎接趙王姬的侍者,若因此受傷,怕天子不悅從而責罰趙國。
何況周暮春對她體貼異常,她也不忍心見其受傷。
“醫師看過,周內官身子並無大礙,隻是臉頰多了幾處傷,周內官擔心嚇到王姬,不敢貼身侍奉。”
薑姒當即放下碗筷:“帶我見周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