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端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中的碗,生怕碗中的熱水撒出來,廚房裡除了水,什麼食材也沒有,她隻能以水充饑。
距離石桌還有一步之遙時,她看到一雙白鞋,視線慢慢向上看去,對上顧岑絮的眼睛,她愣了一秒。
之後迅速移開視線,將冒著熱氣的碗放在石桌上,看著石桌上擺放整齊的兩葷兩素一湯,她沒出息的吞咽口水,原主隻會煮麵,她也隻會煮麵,而且她連打一個雞蛋都不成型。
一個月以來,每天吃麵,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一對比,她就不想在頓頓吃麵了,況且現在連麵都沒有。
顧岑絮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覺得她有些可愛,唇角隱隱有上揚的趨勢,後退一步,作勢要跪,被晏辭珩攔住,她直起身來,微低著腦袋:“岑絮未經少主允許,擅自進入,請少主責罰。”
彆人不進,是謹遵晏辭珩之命,她擅自進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挨一頓鞭子,而且她覺得晏辭珩十分心軟,不會罰她。
“是我的疏忽,與你無關。”晏辭珩收回手,見她脖頸被紗布纏著,不過纏的並不好,傷口隱約可見,她抿了抿唇,“誰幫你處理的傷口?”真是不走心,連傷口都沒包上,還不如不包,包了也是沒用。
“我自己。”顧岑絮小聲地回,抬手摸了下脖頸處的紗布。
“你去拿藥和紗布,我幫你重新包紮。”晏辭珩眸中閃過掙紮,是她傷了她,理應由她負責,見顧岑絮愣愣的看著她,她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快去。”
坐在石椅上,注視著顧岑絮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她捫心自問,若是換作是其他人,她還會管嗎?
結果顯而易見是不會的,難到她是被反派的美貌所迷惑?
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岑絮是反派,她是專門虐反派的小炮灰。
道不同,她們是敵人。
不可心軟,不可親近。
“少主。”顧岑絮站在她麵前,手裡拿著一瓶藥和一卷紗布。
晏辭珩木著臉道:“坐。”沒什麼能入她心的,更沒有什麼值得她在意。
“岑絮站在就好。”顧岑絮察覺到晏辭珩的冷淡,眯了眯眼睛。
“坐。”晏辭珩想直接拉她坐下,又怕將人拉疼了,“你坐下,不然我不舒服。”
“是。”顧岑絮猶猶豫豫的坐下,身形端正,微仰著頭,露出傷處。
晏辭珩從她手中接過瓷製的小瓶和紗布,放在石桌上,站起身來,將她脖子上纏的紗布一圈圈打開,傷口完全露出時,她有一瞬間的不確定,她傷的如此重嗎?
回想著之前的傷口,再看著眼前的傷口,她真的不確定了。
也不在做過多糾結,直接上藥,見顧岑絮疼的眼眶的紅了,她心裡更是愧疚不已,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忍忍,馬上就好。”
“不疼的。”顧岑絮咬住唇瓣,輕聲回應。
紗布一圈圈的纏上,晏辭珩直起身子,顧岑絮也跟著站起來,掏出手帕,很自然的將晏辭珩頭上的細汗擦去:“少主,很熱嗎?”
“不熱。”晏辭珩避開她的手,坐下,她隻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口,十分緊張而已,“我要吃飯,你出去吧。”
“岑絮侍候少主。”
“不用,你出去。”見顧岑絮低著腦袋,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她都要被氣笑了,嘴上叫她少主,心裡可是一點沒有把她當少主看,“坐下,一起吃。”
顧岑絮手裡有一雙筷子,看起來是專門給她夾菜的,她手裡有一雙筷子,正好夠用。
空著的碗隻有一個,放在對麵,她一口氣將熱水喝光,放在自己麵前。
“少主,這不合規矩。”顧岑絮提醒道。
“我是少主,你要聽我的。”晏辭珩直直的看著她,心裡憋著一股氣,隨著顧岑絮坐到她對麵,那股氣很快就散了,“快吃。”
她吃的極慢,卻不少,見顧岑絮隻吃了幾口,她也沒管。
等她吃完,顧岑絮才開始收拾:“少主,日後的飯,岑絮會準時送來。”
晏辭珩的動作一頓:“讓其他人來送,你日後不要來了。”她既不想做任務,便沒有留顧岑絮在身邊的理由。
更何況顧岑絮是反派,她當遠離。
碗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拉回晏辭珩的神思,顧岑絮立即蹲下身子,去撿碎瓷片:“少主討厭岑絮,是岑絮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晏辭珩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心裡也不得勁,換作是她,她也會傷心的。
她正在傷害顧岑絮,任務麵板裡突然顯示已完成三條任務,她滿眼錯愕,低頭看去,就見顧岑絮手裡捧著三塊碎瓷片,還沾著血,她瞬間就不淡定了。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她手中的碎瓷片拿起,放到托盤裡:“彆動。”撒藥,纏紗布。
對上顧岑絮懸淚逾泣的雙眸,她呼吸一滯,她再一次傷了她。
“多謝少主,岑絮告退。”顧岑絮端起托盤,盈盈一拜,視線落在晏辭珩的手上,“少主不要忘記處理手上的傷。”話落,轉身離去。
晏辭珩蹲在原地,動了動唇瓣,直到顧岑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她才收回視線,將碎瓷片一一撿起處理掉。
看著手上的小傷口,她忽的笑了。
席地而坐,抱著長劍,心裡滿是茫然,她這是怎麼了,自從顧岑絮走後,她就心緒不寧,練劍更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好奇怪。
難道顧岑絮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對她做了什麼?
好麻煩。
她隻想安安靜靜的,最討厭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