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上工(1 / 2)

待到下午兩點多,宋慧娟便打了幾盆井水,特意泡了泡新買來的布料,放在水裡泡上半個多小時,再稍微洗上一洗,風一吹,隻一個下午就能乾了。

等到太陽落山前又收了鋪蓋,軟軟和和的,鋪在床上就暖和多了,尤其是晚上,再躺上去也就更容易暖熱了。

夜裡,宋慧娟還是做噩夢了,那大水淹的太狠,竟直直的朝她湧了過來,一時動彈不得,讓她有些呼吸不上來,猛地清醒過來,覺著身上有些沉重。

宋慧娟望著漆黑的房梁發呆,緩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看到壓在脖子上的胳膊,難怪夢裡的窒息感那麼真實。

撥開那條胳膊,翻過身,望著撒在地麵上的月光,宋慧娟不知如何是好,馬上就到四月了,時間過得太快,她還沒找到什麼法子。

思來想去,宋慧娟還是想先上工看看,現下能掙一點是一點,想不出什麼法子就先做點力所能及的罷,總不能指望著他自己一個人掙公分,自己掙了公分還能多分些糧食。

宋慧娟輕輕撫上了小腹,現在不到四個月,肚子還小,再乾上三四個月也能掙不少,自己也不會苦哈哈熬到臨產。

第二日陳庚望再醒過來,那婦人已經不再床上了,走到院子裡才看見那婦人已經做好了飯,連著幾天了,都起這麼早。

吃過飯,陳庚望推了門往出走,陳家眾人也陸陸續續地上了工,宋慧娟交代給陳如英兩句,也跟著出了門。

到了十來點,陳庚望拿著計分本從東地走到北地,最後才繞到婦人們種的西地,一趟一趟來回走,挨個計分。

直到那西地的沿河邊上,才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半彎著腰,手上動作不停。

“慧娟,瞧瞧誰來了?” 那些個婦人看見陳庚望便跟著一個個起哄,揶揄宋慧娟。

那婦人聽到聲音,直起身子,轉過身眼含笑意,也不說話。

可能是光太刺眼,一時間那婦人竟散著光,虛幻一般,溫和的不大真實。

“瞧,”直到那些婦人又打了岔,“庚望看媳婦看的癡了。”

此話一出,那些婦人又笑作一團,一點也沒個婦人家的樣子!

陳庚望冷了冷臉,不作理會,繼續走向下一個人。

宋慧娟倒很少體會這種感覺了,上輩子自己才嫁過來時,那些人成天地起哄,到最後陳庚望硬生生地加了個婦女計分員。

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他是不喜歡自己的,甚至為此還冷待了她好幾日,她也慢慢覺出味兒來了,從那起便沒什麼她與他的玩笑了。

婦人們再說起來,也就隻有她的笑話了,諸如全隊裡最膽小的老娘們,什麼連自家男人的錢也攥不住,心也攥不住的失敗女人……

雖說這個時候男人當家做主是常見的事,可哪家的女人也沒到她這地步,至少那些女人是能朝自家男人撒潑打滾鬨起來的,而她,就算鬨也是沒有人也陪她鬨的。

所以她也不甚在意了,明明知道結果也就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

陳庚望一步步走近,輪到那婦人了。

“怎麼出來了?”視線直直盯著那隆起的小腹。

宋慧娟不認為他會問出這種話,抬了頭怔怔地瞧著陳庚望,見他皺了皺眉頭,便給出了答案。

“掙公分。”

那婦人毫無波動的眼神刺到了陳庚望,昨兒還好好的,今兒瞧著就不大對勁兒了,陳庚望回過神兒來,麵上不顯,找到那個名字,記上了分。

宋慧娟見人走了,便繼續彎下腰除草。

晌午宋慧娟回到家,陳如英已經提前做好了飯,她沒有插手,吃完就上了床。

晌午吃飯沒見著陳庚望,等她醒來時,身邊仍舊沒人,裡側的床鋪是冷的。

天兒稍熱了,她穿了件褂子,裡麵隨便搭了件衣裳。

婦人們負責的西地種的是豆子,紅薯,隻除除草就好,活兒並不多累,隻是要彎著腰乾一天總會酸疼。

宋慧娟也不會死命地乾,偶爾起起身,放鬆放鬆。

那些婦人們總聚在一堆聊聊這家的什麼事,又或是說說那家的什麼人,總之,宋慧娟沒什麼心思摻合進去。

六點了,吹了哨,一個個都拿著小鏟子往回走。

宋慧娟落在人後,這條路再往西走上幾裡地就能到家了。

天兒隻微微黑了一點,還半透著光。

宋慧娟洗洗臉,進了廚房,待吃過飯後,又洗漱好,她便進了屋,趁著夜色還沒上來,翻出昨兒才洗過的布料,打版裁布。

陳庚望回到家時,見那婦人還坐在窗邊,也不點燈,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量來量去。

“飯在鍋裡,”宋慧娟聽見推門的動靜,也沒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陳庚望放下本子,便轉頭進了廚房,等他吃過飯,那婦人還坐在那兒,對著月光穿線,那雙杏眼眯得隻剩條縫了。

陳庚望盯了會兒,冷冷說道:“上床。”

那婦人好似沒聽見似的,直到陳庚望要下床撈人,那婦人才放下了手裡的布料,又上了床。

漆黑的夜,一雙大手仿佛是漏進來的月光,悄悄攀上了外側的被窩。

宋慧娟感受到身後襲來的涼氣,縮了縮身子,還未轉過臉來,那具沉重的身體便壓了上來。

宋慧娟被壓的有些喘不上氣,一時竟推不開那人,雙手好容易逃了出來,臨到關頭還是推開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