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庚望停下動作看過來,似乎一定要她低頭認錯。
“衣裳做好了還得曬曬呢,”宋慧娟心煩地直起身子,可陳庚望依舊沒個反應。
“算了,你去鎖大門吧,”宋慧娟乾脆破罐子破摔,隨他折騰。
陳庚望聽了,覺著她說的也對,點點頭,真就鎖了大門。
陳如英倒不樂意了,大哥鎖了門自己咋出去找冬梅呢?
“大哥,”陳如英跑出來,望著門外的陳庚望,“我還得找冬梅呢,給我放出去吧?”
“小姑娘家家的,不許亂跑。”
一個兩個都往出跑,成什麼樣子!
“大哥!”
宋慧娟聽到陳如英的哭腔,沒想到那人還真要鎖大門,乾脆掀了被子起身。
“放小妹出去,”宋慧娟擦著陳如英的小臉,喊道:“折騰我一個人就算了。”
可陳庚望鎖了門,抬起步子就要走,宋慧娟兩手趴在牆頭上,氣得隻能大喊,“我不出去不得了,哪個門兒也不出。”
陳庚望依舊是頭也不轉,隻有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動了動,一拐兩拐,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
宋慧娟也沒了法子,隻能哄著陳如英去跳房子。
活了兩輩子,頭一回見這人竟然是個二皮臉,撕不下扯不動。
更奇怪的是,自己什麼時候連門也不能出了!
宋慧娟沒法子,連累了陳如英,還好有一個樂子給小姑娘,不然自己的老臉真是丟儘了。
宋慧娟不知道的是,她那一嗓子,早被婦人們傳儘了全隊。
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庚望家裡是個沒能耐的,連門也出不了了,還有人說是陳庚望會心疼人,不讓自家婦人大著肚子下工。
這些流言蜚語隻一下午就傳遍了陳家溝,好些男人們都羨慕陳庚望當真是說一不二,還真是當家做主哩!
傳著傳著,這話就傳到了張氏耳朵裡,趕在下工前特意回了家裡一瞧,那門口還真上著把鎖。
晚上吃飯的時候便沒給宋慧娟一個好臉色,她也知道那門是婆婆張氏開的,轉臉一問還能不知道嗎?
說到底都是陳庚望自己折騰的事兒,倒讓自己給背了黑鍋了!
連著幾日,那門上的鎖還鎖著,他們一家子倒能自由進出,那門口邊上的石頭下麵壓著一把鑰匙。
她也沒那心思,隨著那人折騰去,可過了兩天聽了陳如英傳回來的消息,她才知道這事真是不得了了。
宋慧娟原是不明白,明明同樣一個人,性子怎麼變化的這麼大?
苦想了幾天,才琢磨出點味兒來,晚上她等那陳庚望上了床,也知道他吃軟不吃硬,隻能委屈自己了。
宋慧娟散開了兩床被子,便主動縮進了裡側。
到底顧著孩子,臨到關頭,陳庚望便主動停下,閉著眼喘著粗氣,大臂一伸攬著身旁的婦人。
“明兒彆鎖門了,”宋慧娟有氣無力地趴在陳庚望的胸膛上。
陳庚望猛地睜了眼,渾紅的眼睛裡凜冽出一絲冷意。
“都不知道叫人家傳成啥樣了?”宋慧娟拿著那粗糙的大手放在小腹上。
陳庚望竟一臉不在意的說:“隨他們說。”
“娘也不大願意人家這麼傳你,何況你也該想想爹娘他們,”宋慧娟歎了口氣,“叫人家說成這樣也得怨我這個兒媳婦哩。”
夜裡寂靜,他沒再說話,她知道他那一家子才是他在意的。
“彆鎖了。”
宋慧娟離了他的胳膊,側過身,蓋上自己的被子。
她不知道上輩子那麼在意名聲和麵子的人,怎麼就能變成這樣了?
她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就變得那麼快?短短一夜的功夫,活像是變了個人。
她情願他正常些,那樣才能護住孩子,至少還能養大孩子。
現在的他,她鬨不清楚,前途未卜,風雨飄搖起來自己的孩子還能安然無恙嗎?
黑夜裡,微風習習,一雙眼睛悄然睜開。
那具身體背著自己,微微蜷縮作一小團,那脊背很薄,小腹的形狀隱隱約約的顯現。
陳庚望感覺到了,這婦人隻和自己打表麵功夫呢,她心裡不曉得是怎麼想的。
她很奇怪,身上似乎有什麼秘密,不為人知,或許和夢裡的老同誌有關係。
他伸了手,搭在那婦人的腰際,摩挲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婦人的腰很細,似乎稍用些力氣就能掐斷,那小腹卻是溫暖的。
總之,陳庚望有信心,不管她有什麼秘密都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