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夢境(1 / 2)

夜色沉沉,薄霧彌散,一座青磚灰瓦的房子隱隱出現在眼前,這是陳庚望第一次夢見這個畫麵了,可他卻莫名的不覺得陌生。

那裡間的床上躺著一位身著深藍色壽衣的老婦人,臉色慘白,兩頰處瘦出了骨頭相,帶著一種強烈的病態,可眼睛卻透著精神,看著像是人臨終前回光返照的模樣。

他想上前仔細看看,可這時已經有人湧了過來,一個年輕的婦人輕輕扶起了那老婦人骨瘦如材般的身體,朝外間喊了聲:“爹——”

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思考眼前的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年輕婦人口中的“爹”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他驚訝的發現,那人可真眼熟。

那老同誌挨著床邊坐到了床沿上,一雙大手剛緩緩伸出,便被那位被年輕婦人攏在懷裡的老婦人拉住,老婦人掙紮著拉緊了那雙大手,張大嘴巴用儘力氣似的交代著什麼,卻聽不清楚,粘連的嗓子隻發出了幾個“啊”的聲音。

下一瞬,那雙手的主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不再費力,緩緩抬起手想要指什麼,可那雙枯瘦如柴的手僅抬到半空中,便支撐不住,重重落在了那深藍色的壽衣上。

他站在略顯逼仄的屋子裡,看著趴在床上痛哭的男男女女們,還有那極為熟悉的老同誌,他幾度張開嘴,奈何喉嚨裡也發不出聲音。

床上的陳庚望幾度掙紮,他意識到那是虛無的夢境了,可他似乎被什麼禁錮在那裡,怎麼也醒不過來。

這一切人,都太熟悉了……

“宋慧娟——”

陳庚望猛地醒過來,轉頭去尋身旁的人,溫熱的,有呼吸的,年輕的,一切的一切,都毫無意外的告訴他那隻是一個夢。

這時,那婦人似乎被他弄醒了,皺著眉頭,問道:“咋了?”

“沒事,沒事……”

陳庚望喃喃念了兩句,回過神來,對被他驚醒的婦人說,“睡吧,睡吧。”

那婦人半闔著眼,睜了兩下沒睜開,便歪了腦袋又睡了過去。

陳庚望映著屋外透進來的月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身旁的婦人,他不敢確信,又上手去摸。

那婦人似乎被他摸得發癢,伸出手拍了兩下,便朝外側過身子,不容他再上手了。

陳庚望鬆了手,躺在裡側回想著夢裡的人和事,實在不像是假的,太真實了,那老婦人就像是老了之後的宋慧娟,可那老同誌是誰?

實在太眼熟了,一時半會,他想不起來到底是誰,腦袋沉沉,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

宋慧娟再醒來,天已經大亮,院子裡安靜的很,身邊那半邊早沒了人影,想起昨兒夜裡的事,又有些疑惑,他還會做噩夢嗎?

想不明白,她穿上衣裳,往外一瞧,總覺著安靜過了頭,似乎不大對勁。

那門往裡一拉,居然拉不開,透著門縫再一瞧,外麵竟然上了鎖。

宋慧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乾的了,他怎麼就這麼能折騰呢?!

這人和上輩子不是一個人吧?!

誰家會做出這事來,全村,不,全公社也難找才這麼一個。

心裡急著上茅房,宋慧娟隻得朝窗戶外喊人。

喊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個人影。

婆婆張氏不知道又去哪家閒逛了,可陳如英呢?怎麼也出去了?!

難不成那陳庚望和誰都沒說一聲,就給自己困這兒了?!

宋慧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鳴再久的鼓,沒人來也是白白浪費力氣,她沒辦法,隻能平複了心情,轉移注意力,轉頭倒見那桌子上放著一個碗。

宋慧娟走近了瞧,一碗雞蛋羹,一個窩窩頭。

合著那人飯都給自己備好了,她還真是小瞧了他,這人簡直就是流氓!

人也出不去,宋慧娟到底吃了飯,又拾起了布料接著做衣裳。

晌午記了分,陳庚望早早趕了回來,院子裡一個人也沒,透過窗戶,看樣子那婦人還睡著呢。

陳庚望開了鎖,腳還沒來跨進去,一個身影嗖地一下就跑出去了。

陳庚望愣了愣,連忙跟上去,隻見那婦人停在了後院茅房,他悻悻地摸了摸鼻頭,轉身回了屋。

心中腹喃:怎麼也沒想到把這事忘記了!

陳庚望踱著步子看了看,那一臂大小的衣裳已經做好了大半,旁邊還有個虎頭帽的樣子。

聽見門外的動靜,陳庚望老神在在的拉開凳子坐下。

宋慧娟推了門,也不看他,也不理他,蹬了鞋便又躺下了。

她也是想明白了,他既然有法子折騰,自己不乾也得了清閒,都隨他去,看他能折騰到什麼時候?!

陳庚望瞥見她那一係列動作,不覺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她不聽話非要下地那就用自己的法子,總是為了孩子,完全罔顧了自己的私心。

他坐著沒甚滋味,那婦人連搭個話也不會,還給自己甩臉子。

頭發長見識短!

想起那老同誌,他便又發起了愁,滿村子他都看遍了,沒一個像的。

宋慧娟也不理會他,晌午吃了飯也不做衣裳了,時間足得很,就養足了精神慢慢做。

睡過午覺,陳庚望見那婦人還閉著眼,也不知睡沒睡,反正門他是要鎖的。

“彆鎖,”宋慧娟聽見動靜,白了陳庚望一眼,可陳庚望看見了,手上拿鎖的動作依舊不停,宋慧娟隻得開了口,“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