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諾千金 背負著的究竟是什麼呢……(1 / 2)

時錦背著小乞兒回到土地廟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隻見土地公站在自己的塑像麵前,正輕閉著雙眼。而在他的麵前,則有三支香插在陳舊的香爐之中,正在徐徐地燃燒著。

而時錦還聽見土地公喃喃了兩句,隻是她並未聽得分明,土地公便已經察覺到了背後有人。隻見他轉過身來,見到了已經恢複原樣的時錦,頓時又露出了先前那樣慈祥的笑容,下巴上的胡須隨著動作一翹一翹的,顯得頗為和藹:“是小友呀?今天出門去了?傷勢可曾好轉?”

“出門尋他去了,這才耽擱了許久。”時錦無奈地顛了下她背上的小乞兒,奈何小乞兒睡得很沉,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一點兒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時錦將小乞兒放到了草堆上,接著又對土地公說道:“傷勢也略有好轉,勞土地公費心了。”

土地公聞言歎了口氣,複而嗬嗬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哎,我又沒有幫上什麼忙,怎麼能說我費心了呢?”

兩個人說話間,忽地時錦見到土地公的塑像泛起了一層白光,緊接著一個光團便從塑像之中浮現,仿佛認識路一樣,準確地漂到了土地公的麵前。土地公伸出手來,將那一枚光團托在了掌心後,口鼻用力一吸,那光團便化作了無數道氣流,被土地公吸入了體內。

時錦看得驚訝,卻也不曾出聲打擾。土地公倒是瞧出她麵上訝色,佝僂著背朝外邊走邊說道:“此乃願力,許是誰家丟了雞啊狗的,求了我一求,才得了這些零散的香火願力,方能聚集這些許,與我修行。比不得你們正統的修行之人——”

“苟延殘喘罷了……”

土地公的情緒有些低落,最後又笑著搖了搖頭:“說這些做什麼,罷了罷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和上次一樣,土地公走到門口便沒了蹤跡。時錦盯著土地公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土地公點燃的那三支香。隻見焚香產生的煙正在緩慢升騰著,風吹不動,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

小乞兒對於夜半來客這件事一無所知,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看著也是精神飽滿。不過在胡亂擦了擦臉後,小乞兒急匆匆地和時錦說了一聲,便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時錦知道,小乞兒心中還記掛著昨天那個士兵統領,想要去打聽打聽情況如何了。隻是一想到昨天從那男人身上感知到的複雜情緒,時錦就忍不住蹙眉。

——是錯覺吧?

果然,時間不過晌午,小乞兒便回來了。他看起來有些渾渾噩噩,還是時錦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回神。”

小乞兒渾身一抖,抬頭看向時錦,張嘴還沒有說話,臉先漲紅了。時錦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平靜地搖了搖頭:“人各有緣法。”

“……我今天上街去,聽他們說……說範大將軍為了補償他,將他升做了校尉,還將府裡的丫鬟給他當了新老婆。”小乞兒神色有些茫然,“所有人都在誇範大將軍是個好人,也說他是走了大運,可是……可是……”

可是這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小乞兒覺得胸膛處有一股氣盤結鬱積,無處發泄。時錦垂眸道:“你我尚未見到他,並不知曉他心中所想。若是將軍府以勢壓人呢?他若是不答應,便又是賠上了一條無辜性命。”

“萬事不可輕易下定論的。”

時錦的語氣很輕柔,可小乞兒不知道為何,隻覺得更生氣了。他憤憤地捶了兩下地,沉默良久後,低聲對時錦說道:“我覺得這不對,這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時錦笑著摸了摸小乞兒的腦袋:“若是覺得不對,等你將來有了本事,便去改變它好了。”

小乞兒盯著時錦看了一會兒,最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然而他們兩個沒想到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下午便有不速之客上門來了。

原本時錦在盤腿打坐,卻聽到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小乞兒機靈,一骨碌便跑出去打探情況,沒一會兒卻又跑了回來,樣子火急火燎的:“快!快變老!哎呀來不及了……你還是先藏起來!”

於是還沒等時錦搞清楚狀況,便又一次藏到了土地公的塑像之中。幸虧塑像上有細小的裂縫,可以讓時錦看清外麵發生了什麼。

隻見破敗的土地廟門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那兒,雙眼滿是血絲,神情頹廢,不是趙剛又是哪個?

趙剛依舊穿著昨兒的那身衣裳,整個人仿佛丟了魂兒,也隻有在看到小乞兒的時候,表情才稍微變了變。

他嘗試著對小乞兒擠出了一絲笑意,隻是笑得比哭都難看:“你今兒沒上街?”

小乞兒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舌頭:“……有點不舒服,想歇息一下。”

趙剛嗯了一聲,沒再去理睬小乞兒,而是點燃了三根香,徑直插進了土地公麵前的香爐之中。

時錦眼看著趙剛在那破舊的蒲團上跪了下來,閉上了雙眼開始默默禱告,他根本沒有察覺到土地公的塑像之中藏了個人,隻是小聲地念叨著。

趙剛的聲音很低,衣著頭發都淩亂無比,看得出來是徹夜未眠。小乞兒原本因為街上的傳聞還有三分火氣,但如今看到趙剛這幅模樣,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了一絲同情。

大概被說中了,他真的是被將軍府逼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