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亭 玉傾是父皇為了拉攏聞人世家送去……(1 / 2)

二棄玉郎 泠書 5100 字 9個月前

兵法有言:知彼知己,勝乃不殆;知天知地,勝乃不窮。

如今她身處迷局當中,卻對寨內之事一無所知,多掌握些信息自然遠好過兩眼一抹黑。

林若眼中落下幾滴清淚來,心中有諸多話語想同人訴說,卻不敢徑直去拉他垂在身側的手,隻得默默牽住梅薛溫的衣袖,低啜:“若兒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閉門養病多日,院內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全都瞞著我,不肯告訴我——四哥哥娶親了,娶的還是一個與他人有婚約的女子。四哥哥……你一定不喜歡她的,對不對。”

梅薛溫無波無瀾,全然未有談論此話題的興致,拂開了她搭著自己衣袖的手,後退半步,言道:“長兄如父,這門親事乃是大當家替薛溫作主定下,公主賢淑端莊,蕙質蘭心,薛溫心中並無不滿。林姑娘若是還有其他話要說,不若去找兄長罷,恕薛溫失陪。”

林若抬手以絹帕拭淚,抬眸看他,執著道:“那如果大當家命四哥哥娶若兒,四哥哥也會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麼……”

沒待她說完,梅薛溫側首低垂眼眸瞧她,瞳色極淺的眸子中若有幽色翻滾,似平靜水麵下有鬼蜮叢生,冷冽的叫林若忽而打了個哆嗦,不自覺便低下頭去。

便聽他再度開口,聲音溫和而殘忍:“薛溫從來隻將林若姑娘當做親妹看待,一直相信二哥與林姑娘會成為十分登對的一對眷侶,並未對林姑娘生過任何其他的心思。而如今薛溫已有妻,林姑娘今日的這番話實在失禮,以後萬不可再說了。”

斬斷桃花快狠準,不留一絲轉圜之地,待美人亦是如此冷酷無情。

不過想想那晚深林中他吩咐自己爪牙來驗她身份的場景,季書瑜又忽然覺得沒有很意外,眼下他已然挺有人性了。

不由得對林若又生起幾分惻隱之心。

姑娘喜歡上這麼個殘暴惡劣的草匪,情路當真是十分坎坷。

“若兒真不懂,為什麼四哥哥忽然變得和從前好不一樣,這麼冷漠,這麼疏離。”林若低聲喃道,麵上蒼白毫無血色,以袖掩唇低低咳嗽起來。

“既然四哥哥這麼說,那若兒也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會來纏著你了。”

後麵的話季書瑜沒再繼續聽了,因為不遠處,另有行人走動的聲漸近。

估摸著繼續留下探聽這些家長裡短也不會有什麼新收獲了,她快速分析了一番利弊,索性提起裙擺,腳步輕快的避開聲源,徑直穿過淺叢朝著遠處另一條道路前進。

梅薛溫一會兒應是會一直沿著小道去尋她,而眼下她改變了原本要走的路徑,想必應是可以多爭取一些探路的機會。

沿著鋪滿亂石的隱秘林道不斷往下走,崎嶇山路宛如一條扭曲的銀蛇,在山巒疊嶂間蜿蜒盤旋,時而陡峭,時而平緩,每一個繞口都呈現出不同景色。

待穿過一片不算寬闊的暗林,季書瑜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正置身於一塊地勢較為平緩的幽僻之地。

周遭岩石嶙峋聳立,綠樹掩映間,她心跳聲忽如擊鼓,放輕腳步,以樹乾作為掩體,探首將目光透過眼前的蔥鬱綠意,瞧向遠處。

視野中顯現出一個被植被密密覆蓋著的巨大石窟。

幾個穿著統一的山匪手提長刀守在外頭,正倚著石壁談笑。

靜靜觀察了一番,猜測自己估摸是誤闖了匪寇們囚禁人質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的調轉了腳下的方向,隨即朝來時的路返回。

如今她雖然打算先將慶心救出,但眼下顯然不是同匪寇們撕破臉的時候。

得另找個契機。

待回到先前的那個岔路口,除了流水淙淙東逝,周遭已然沒有其他聲響了。

時辰尚早,季書瑜思忖片刻,提步往林蔭之外的那條道路而去。

來的時候她瞧的分明,梅薛溫本意是要帶她往這條道上走的,但因日頭毒辣,方才改走了林蔭小道。

既然他先前言領自己認認路,想來這條道便是串聯後山院落的主乾道路,甚至可能會連通著往前山的道。

長道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弧度向遠處延展而去,待她繞過一片異常寂靜的院落,走出大約千百步,但見一路上生長著數不儘的繁花盛樹,草木葳蕤,一直延伸向儘頭。

鬱鬱蔥蔥的垂柳環抱著水潭邊的一處小亭,綠煙拂動,倒映在水麵上的樹影逐著水流而搖曳生姿。

她漫步小道之上,計算著自己如今的方位,但聞耳畔流水淙淙之聲中忽而響起兩道細小足音。

纖指撥開幾支揚柳枝,凝目而望。但見前頭為柳樹枝所遮蔽之蔭下,一道穿著月牙白長袍的男子正領著個侍從,緩步麵向她而來。甚至不消看清他麵容,但觀其腰間掛著的那柄從不離身的羽扇,便可得知其人正是鹿鳴山二當家,顧行知。

此處僅此一條羊腸小道,眼下幾人距離愈發近了,若如方才那般徑直橫穿淺叢怕是行不通。

眼見就要碰上,避也避不開。

季書瑜甚至來不及顧忌此地碎石眾多,連忙擇了棵垂柳樹乾倚坐著,垂首以袖掩麵輕啜。

流水不歇,翠鳥鳴啼。

前頭似有女子低泣之聲隱隱傳來,顧行知腳步微頓,神情帶著些許疑惑。

又行進幾十步路,但見前方煙柳小道中出現了個碧藍色的身影。

那女子身量苗條纖細,背倚柳樹坐著,雙腿以微微蜷曲的動作藏於繡蘭草的碧藍裙擺之下,身上落了些許柳葉片,應是待了有些時候。一頭如緞墨發垂落,稍稍遮住容顏,好似情緒極為低落。

他思忖片刻,聲音清潤悅耳,試探道,“是林若妹妹麼……如何一人在此?”

那女子聞言抬首,以袖拭去麵上的水珠,露出底下那張被鴉色長發垂落遮擋住的嬌容。

對上的倒不是預想中的那雙長丹鳳眼,她一雙杏眸若有水霧氤氳,妙目幽幽好似浮現靜水浮皎月,美的清幽寂寥。

是四弟新娶的小夫人,玉傾公主。

但見她低聲啜泣,一雙長翎睫羽垂落,細聲道:“原是二當家。見笑了,玉傾方才隨夫郎到寨中閒逛,見一路風景極好,便獨身來到此處賞景,方才一時沒仔細瞧清腳下的路,不小心崴了腳踝。”

顧行知瞧了瞧她下巴尖上掛著的一滴清淚,神情若有所思。

抬眸觀她麵上一派懵懂,隻得猜測她估摸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前山,與寨口極為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