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冬天的初雪，大課間的時候因為沒法跑操，我們擁有了一段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林隅含約我去買杯熱奶茶，我跟江潯說了一聲，見他點頭表示知道了，我才牽著林隅含走了。

幫男朋友帶一杯奶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當我拎著兩杯奶茶進入教室的時候，江潯手裡已經有一杯奶茶了。

江潯一臉錯愕的看了看手裡的奶茶，又看了看站在他麵前嬌羞的李一妤，最後視線落在站在教室門口的我身上。

李一妤今天很漂亮。初雪洋洋灑灑，她戴了柔軟的圍巾，小臉裹在圍巾裡，她青色羽絨服上有一圈細細的絨毛。

對比之下，我低頭看看身上穿著的到達小腿的黑色長款羽絨服——這是江潯的。

他在我出去前擔心我穿的少會冷，把他的羽絨服給我了。但是體型差讓這個本該甜蜜的事情變得非常之滑稽，我裹在他的羽絨服裡，幾乎摸不著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的。”江潯收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對著李一妤淺淺的一笑——笑的我很不爽。

“我剛剛去開會了，回來的時候看到這杯奶茶在我桌子上，我以為——”他頓了頓，瞥了我一眼。

“——是我女朋友買給我的。”

教室裡不算安靜，他聲音不高不低，平穩鎮定，剛巧夠李一妤和她幾個小姐妹聽到。

我笑了笑，心說行，我挺滿意。

肖熾就坐在江潯前麵，平時常常借我的筆記用，算是除了我們除林隅含以外最完整的見證者。他這次顯然目睹了全過程，他蹭過來小聲跟我解釋：

“她之前看到了校園論壇上你倆的帖子，就一直在到處打聽，但是一般也沒人敢隨便議論風紀部部長，所以她沒打聽著。”

林隅含也點點頭跟我耳語：“前兩天我就聽說她打算跟江潯表白，去勸過她，我告訴她你倆已經在一起了，她也點頭了，我就以為她放棄了。”

江潯看我在門口站著不動，大概以為我還沒滿意，招招手喊我：

“歲凝。”

我樂嗬嗬的跑過去了。據後來林隅含說，我當時跑過去的樣子像短腿柯基。我痛斥了她。

江潯很自然的替我拍了拍身上的雪，接下我害怕冷掉於是一直抱在懷裡的兩杯奶茶，笑我：

“讓你戴圍巾你不聽話，臉都凍紅了。”

我呲著一口小牙衝他笑，獻寶一樣把奶茶給他展示：

“你的，三分糖，青稞沒有了就加了布丁，還熱著呢。我記性好吧？”

“好。”他揉揉我頭，結果揉了一手雪。

“我那杯加了紅糖凍，我是不是很聽你話。”我生理期快到了，臨走前他就囑咐我可以加些紅糖凍。我這好不容易聽話一次，必須好好顯擺顯擺。

“乖。”他拿出包手帕紙，給我擦頭上的雪水。

“然後我那杯還加了紅豆，麻薯也沒有了我就加了芋泥……”

“行，就當喝粥了。”

“才不是喝粥呢你不懂……江潯！你怎麼能用這個紙！這可是我送給你的！玉桂狗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用！都濕了！”

當我看到那張手帕紙時不樂意了，上麵印著玉桂狗，有清淡的薄荷香，是我送給他的。

“再買。”他哄人的時候不會多話，我也很好哄，安靜下來乖乖讓他擦，然後看著他把濕了的可愛玉桂狗扔進垃圾桶。

我絮絮叨叨，他言簡意賅。

他放開我的頭發，我裝作才看見李一妤的樣子，站在江潯旁邊，扯扯他袖子，裝著很乖的樣子歪頭問江潯：

“是找你的嗎？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耶斯！夠茶！我暗暗讚許自己。

話一出口我就感覺旁邊的江潯很隱晦的笑了一聲，肖熾一臉的難以形容，還看見林隅含衝我翻了個白眼。

江潯拿出手機，調出二維碼，示意李一妤加他好友。林隅含震驚的瞪大眼睛，肖熾差點瘋了，就想上去攔江潯。

李一妤顯然也很震驚，但是還是加上了好友。

我踮著腳看江潯手機頁麵，他注意到我困難的樣子，把手機放低了些，方便我看到。

他把奶茶的二十塊錢轉給了李一妤。

摁滅手機以後，他還衝李一妤笑了一下：“錢給你轉過去了，下次彆放錯位置了。”畢竟奶茶已經打開了，雖然他沒喝，再還給人家也不合適了。

李一妤一行人沉默著走了，顯然還沒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情。看到她離開，我頤氣指使的跟江潯說：“手機給我玩會兒。”

江潯寫著題，頭都不抬的把手機遞給我。

我拿走手機低頭唰唰解鎖——他手機有我的人臉識彆。密碼是我們在一起那天，1122。

我翻到他微信，卻發現和李一妤的好友已經被刪了。

我抿嘴笑起來。把手機又塞回他口袋，膩膩歪歪的去牽他在桌子下的左手，等他的手把我作亂的手整隻的包住才老實下來。

手被禁錮了，我就在底下悄悄踢他的鞋。

他瞥我一眼，不理。

李一妤的那杯奶茶，江潯本來想扔掉，肖熾想著怎麼也是二十塊錢呢，太浪費了，就拿著喝了。

“哎班長，你為什麼說她是放錯位置了。她明顯是要送給你的，看你喝了就想跟你表白。”

他捏捏我的指尖：“這麼多同學都在，這樣說她能留點麵子。”

我吸了一大口奶茶，把紅糖凍和珍珠都咬碎，開開心心的想，他好溫柔。

半夜被姨媽痛醒，爬起來發現已經淩晨三點。

在宿舍不想打擾彆人，用被子把自己整個罩住，偷偷的給江潯打電話。

電話在六聲之後被接起來，他被吵醒，卻聽不出不耐煩，沙啞略帶急切：“歲凝？怎麼了？”

我吸吸鼻子，把自己縮成團：“肚子疼。”

江潯了然：“痛經啊。宿舍有沒有布洛芬或者其他止痛片？”

“忘記帶了。”

“沒關係，你自己揉揉肚子，睡一會兒再睜眼就是明天了，我給你帶止疼藥，好不好？”

“睡不著了，疼醒了。你給我哼歌才能睡著。”

“行。”

手機一定貼著他很近，我聽得到他的呼吸聲，還有他啞著嗓子哼唱《外婆橋》的聲音。像耳邊的情話呢喃。

他耐著性子哄睡我，然後爬起來熬紅糖薑水，怕我嫌難喝還加了蘋果，放在他們家最保溫的杯子裡，第二天帶來給我。

我抱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不知道是因為蘋果還是因為他，今天的紅糖薑水沒那麼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