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你是來要工作記錄本的嗎?”
她仍然笑著,但我能看出她眼裡的挑釁。
我看了一眼江潯詫異的眼神,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嗓音晦澀:“……嗯,對。”
江潯大概看出來我有些不對,起身在他的辦公桌上拿了工作記錄本,想出來找我,卻被劉縕慈一嗓子喊住:“江潯!”
江潯回頭看她。
“……這個方案,你還沒評價。”
江潯皺了眉,顯然不太能理解:“你不是還沒講完?”
劉縕慈明顯噎住了:“……嗯。”
“等會兒。”
江潯回了一句,走出來乾脆利落的反手帶上門,問我怎麼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
我本來不是這麼敏感的人的。但是說實話,糟糕的情緒好像在我心裡堆積很久了。
我愣愣的盯著江潯沉靜的黑眸許久,回想起,大概已經是兩個多月了,就是高二剛開學到現在的這難熬的兩個多月。
“……沒事。”
我說。
又是一個要自己回家的周五。
車上基本都是學生和上班族,我沒找到位置,單手抓著扶手,低頭在手機上回消息,耳機裡放著我收藏的江潯唱英文歌的錄音。
“學姐?”一道聽起來又驚又喜的聲音,同時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拽下耳機側頭去看,是劉縕慈。
“好巧呀,學姐,你也坐地鐵自己回家呀?”
我點點頭禮貌的跟她客氣:“對呀,家人比較忙。”
劉縕慈湊近了些,一臉八卦:“那江潯怎麼不送你?”
我微微有些詫異,這姑娘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叫我學姐卻能直呼江潯名字,搞得我有些尷尬,還沒來得及回話,她就已經晃晃身子離我遠些了,但還是笑嘻嘻的,看起來天真爛漫:
“唉,潯哥現在怎麼這樣了,原來我們出去玩他都會送我回家的。”
一句話幾個重點?潯哥,我們,出去玩,送回家。
聽起來就知道應該認識很久很熟悉了才對吧。
可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男朋友什麼都沒說。
我強壓下心底的震驚和不悅,維持我的體麵,溫柔的對她笑:
“送不懂事的妹妹回家是哥哥的義務,我這個賢惠的女朋友就不給他添麻煩了吧?”
她有些被我堵住,沒再說話。
我腦子裡亂的很,以為她能就此安靜到我下車,但我小看她了。幾分鐘後,她就又興衝衝的說:“學姐,可以跟你一起聽歌嗎?”
我想儘量委婉的拒絕她:“你沒帶手機嗎?”
“沒有啊。”她眨眨眼,“平時都是用江潯的。”
行,我閉嘴吧還是。
我把一隻耳機遞給她,她戴上以後聽了幾秒突然笑了,問我:“是江潯的聲音?他給你錄的歌?”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切糟糕的情緒都在我的壓抑下翻湧著發酵。
回到家的半個小時內,我都在看著江潯的對話框,他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到家告訴他一聲。但我沒回,糾結掙紮著,不知道如何開口問。就在這時陳鋆申請加我好友,申請上寫著:
“學姐,你通過吧,我給你發些照片,我實在不能忍受你被欺騙了。”
我心臟一顫。
“I tried to reach you”
我試著靠近你
“I can't hide”
我無法隱藏
“How strong's the feeling when we dive”
淪陷愛情時對彼此的強烈感覺
“I crossed the ocean of my mind”
暢遊自己心底的那片汪洋
“My wounds are healing with the salt”
用淚治愈心底的傷痛
……
“When you called my name”
在你呼喚我名字的那一刻”
“I felt pain”
我感覺痛苦降臨
“When you came”
在你出現的那一刻
……
江潯扶著話筒輕輕哼唱,衝著鏡頭淺淺微笑。這是我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熟悉的是他也曾這樣為我唱歌,陌生的是原來他也曾這樣唱給彆人聽。
這個視頻,是劉縕慈發在朋友圈裡的,陳鋆發給我看了。
“你還好嗎?”陳鋆的消息發過來。
“我之前想去學生會找你,在風紀部門縫裡看到了他倆,我當時沒看清,照片拍出來就更不清晰,但……看起來像在接吻。”
接著,他又發給我一張照片。
照片裡燈光昏暗曖昧,江潯就坐在他的位置上,椅背上還搭著我親手編織的一條柔軟輕薄的小圍巾。他輕輕側頭,看不清麵容。劉縕慈就站在他身側,彎腰側頭,發絲垂落。
我不知道這對不對,但我想了想,道謝以後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從那以後的半個多月裡,我們就這麼生生的一次交流都沒有。他沒有來找過我,我也不肯低頭找他。
但是同在一個樓層,無論怎樣還是會遇到。
昔日能一眼從人群中找到對方的伴侶,居然走到了擦肩而過都不側目的地步。
偶爾有幾次擦肩而過後,我感覺背後似乎有人注視。但當我回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江潯脊背依然挺拔,連漂亮的脖頸都未偏移。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心裡的失望越攢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