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月被君憐嚇了一挑,回過神就見納蘭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空氣中飄有他微啞的嗓音,她神色急忙,身影一躍落在門外,可是哪裡還有他的身影,她微微一歎,目光落在桌上的輕粥,口中喃出未說出口的話語,“納蘭公子,我去就好了,你發燒了,不能妄動內力…”
可是她的話無法傳到納蘭魅耳中,她再度歎口氣,身影消失在客棧中,“還是先找到盟主和門主好了…”
……
凝重的血腥味蔓延四周,風怎麼吹也吹不散,蒼黃的鄉野,清風呼嘯而過,吹拂著那一抹黑色搖搖欲墜。
等納蘭魅趕到,就看到了橫陳在荒野上的屍首,他環顧了下四周,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猩紅的血潑灑在昏黃的枯草上,風一吹,血拉出一條線,落入地麵又是一道血痕。
納蘭魅正自尋著墨蓮的身影,腳下剛一落地,君憐就從他懷裡衝出,他微微踉蹌了下又站定了身子,順著他奔跑的方向,一個墨色衣衫的人影出現在視野裡。
本已濃墨漆黑的外衣,此時像是濕透了,顏色更加暗沉,濃濃血腥味隨著風散發出來,墨蓮半跪在地上,眼神犀利,一手支劍勉強的撐住身體,血沿著手臂滑下,滴到了草叢中染成一片紅色。
“墨蓮,你沒事吧?!”怕弄疼他的傷口,君憐小心翼翼地扶著墨蓮,臉上有心疼,“墨蓮,是不是很疼?…”
墨蓮臉色平板無波,絲毫沒有將身上的傷放在眼裡,他旁若無人地動手撕開衣襟,露出肩頭兩手指寬的傷口,血潺潺流出,蜜色的肌膚儘數染上豔紅,妖豔迷人,他動手點住穴位,撕下衣擺,動作熟練地為自己包紮。
“墨蓮,你流血了…”君憐一見,眼睛一紅又要哭了,墨蓮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盤腿調息,君憐靜靜地看著他,難得神情溫順,伸手為他拉上衣襟,卻感覺肩上被人拍了拍,他回頭,就對上納蘭魅鎮定而溫和的眼眸,他抽泣著嘟嘴,“納蘭大哥,墨蓮流了好多血…”
“我明白,你不要吵。”納蘭魅輕輕笑了笑,笑暖如春風拂過君憐心頭,他微微安下心來,再抬眸,就見納蘭魅盤腿坐在墨蓮身後,修長雙手提起內力輸入墨蓮體內。墨蓮睜開眼,本想拒絕,耳邊卻傳來納蘭魅溫和的聲音,“墨蓮,你失血過多,內息混亂,這樣下去你功力必然折損七成。”
“墨蓮,我還指望你教我武功呢,你要是功力折損了,我很容易就會打贏你,到時我就讓師父教了,不要你教了!”君憐也在一旁勸說。墨蓮瞥了他一眼,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卻還是輕輕闔上眼睛。納蘭魅笑了,清冷陽光映照下,他肌白若雪,閉上眼,睫羽漆黑,“墨蓮,引著我的內力走。”
輕風緩緩徐過,牽起幾絲愁緒,當慕容幽趕到時,墨蓮臉色雖泛出青色,血卻已經止住了,暫時沒有大礙。再看納蘭魅,臉色蒼白,唇瓣失血,神色卻依舊恬和,他眼神含笑,笑盈盈地注視著他,“慕容,你來了?”
“怎麼回事?”慕容幽瞄了一眼納蘭魅,冷聲問著墨蓮,眉宇間彌漫著煞氣,宛若來自地獄羅刹,嗜血冰冷,邪美無雙。
“回公子。”墨蓮聲音依舊沉靜,“一共十四人,身法詭異無影,善於劍術。”慕容幽斂眸,眼眸幽暗,卻沒有深思,而是說道:“可以動嗎?”
墨蓮輕輕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身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一眼看去,十分駭人。身邊的君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生怕他跌倒,墨蓮有些不耐地想要揮開他,可是一低眸便看見了他眉間的愧疚,話到嘴裡便又咽了回去,身形挺直地任他扶著。
君憐攙著墨蓮慢慢離開。
慕容幽眼光一挑,落在還徑直坐在原地的納蘭魅,納蘭魅注意到他的目光,緩緩站起身,伸手拂拂衣擺,深紫衣袂前塵不染,宛若精畫,他緩緩走向慕容幽,嘴角噙著笑意,卻透出一股歉然,“慕容,這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這是他自己沒有能力,怨不得任何人。”慕容幽看著他,目光灼冷,語氣冰寒,“況且,墨蓮是本尊的人,無論是誰,敢動本尊的人,下場就隻有一個。”
“可是…”雖然慕容幽這樣說減輕了納蘭魅的愧疚,可他還是覺得抱歉,而且他不知道對方是衝著君憐還是墨蓮,要是萬一是衝著君憐而來,若今日君憐沒有和墨蓮在一起,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沒有可是!”慕容幽冷然一笑,“本尊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納蘭魅歎口氣,卻也緩緩鬆了口氣,起碼從現在起,他和慕容幽才算真正站在同一條船上,想著,他不得一陣輕鬆,眼前浮上黑暈,身體一軟,他緩緩倒下。
慕容幽一回頭也隻來得及接住他倒下的身子,在接觸到他身體的一瞬間,慕容幽冷了眸,那衣下傳出的溫度竟然如此灼熱!他低眸看去,納蘭魅輕輕闔著眼,眼睫在眼下投射扇形陰影,麵色煞白如紙,白皙額頭和鼻尖沁著細汗,失血的唇瓣卻勾出一抹舒心微笑。
他抱起納蘭魅,懷中人精致的臉貼在他胸口,染上他衣著的紅顏,柔順的長發在他臂彎間垂瀉而下,沁著隱隱泉香,蒼白麵容神色安寧,靜若木偶,精致卓絕,卻又如夢虛幻,好似會隨時隨著風消失一般…
他低頭凝視著他,深色的瞳眸閃現幽藍思緒。
到底是什麼值得讓你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