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羽無傷便在納蘭魅所住的客棧中住了下來。
客棧是趕在納蘭魅和慕容幽前麵的無名紫肖包下的,所以客棧中隻住著納蘭魅和慕容幽一行四人,知道城中其他客棧已經客滿,羽無傷無處落腳,納蘭魅便做主讓羽無傷住了下來,可是他卻忽略了這客棧是慕容幽出錢包下的。
當夜,慕容幽回來後…
“說個理由…”修長手指優雅拈著茶杯,精致側臉染著桌上暖色光暈,慕容幽嘴角勾笑,一襲似血紅衣襯著他如罌粟初綻晨光,血豔嬌美,他黑眸半斂,氣質慵懶,語氣興然,“說出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慕容,無傷是我的朋友。”納蘭魅含笑,淺抿一口茶,麵容搖曳在燭火中,盈盈開口,試著說服對麵冷傲專製的人,“而且,我們客棧空著的房間也很多,多住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你就不要計較了。”
慕容幽懶懶瞥來一眼,“誰說沒有影響?”說罷,便將守在門外的墨蓮喊進來,問說,“墨蓮,如今還剩幾間房?”進房的墨蓮聽到後先是瞄了一眼慕容幽,然後回道,“尚缺一間。”
納蘭魅微微訝然,慕容幽卻一笑,豔美無雙,“聽見了嗎?還缺一間…”手指悠然轉著酒杯,白瓷映著肌膚透明雪白,他抬眸看向對麵,黑眸透著一絲邪氣,“你說,這要如何解決?…”
“可是,無傷已經住進來了。”納蘭魅笑著,眼眸溫柔親和,“堂堂武林盟主不會是想要趕人吧?”
“趕人?”慕容幽勾笑,嗜血妖嬈,揮手屏推墨蓮,伸手抽出腰間的紫檀扇唰開,接著說,“我隻會殺人。”
“還缺一間…”納蘭魅纖長手指優雅端起茶杯搖晃,杯中茶水微微晃蕩,輕聲說,“慕容,反正你那間也沒有住過,你就讓給無傷吧。”他笑容恬和,在空氣凝結前繼續說,“我讓一半房間給你。”
“整個客棧都是我包下的,怎麼能說是你讓我半間房呢?”慕容幽凝視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掌,手指修長乾淨,瓷白如玉,尾指上銀戒微泛寒光,他麵容美豔絕倫,微微含笑說,“…正確來說,是我施舍你半房間才對。”
“慕容既然答應了,那就這樣決定了。”
納蘭魅見慕容幽答應了,也沒有再去計較誰住誰的房間,晚一些便收拾好衣物搬去慕容幽的房間,留下自己的房間讓給羽無傷,不想妨礙任何人的羽無傷自是萬般拒絕,離開的念頭被納蘭魅打消後,因怕會打擾到慕容盟主而提出願與納蘭魅共房,納蘭魅婉言拒絕。
就這樣,羽無傷就正式住下來,成為他們同行人。
幾天裡,納蘭魅都陪著羽無傷在城中遊玩,兩個人一藍一白,氣質寧靜優雅,相伴著走在一起,身姿翩翩,即使隱藏原本麵貌,走在街上依舊引起路上行人側目。當然,如此熱鬨必然少不了君憐這個調皮可愛的小家夥,他似乎忘卻了在納蘭魅麵前顯示的脆弱,依舊是蹦蹦跳跳,城裡隨處可見他藍色錦衣和藍色發帶飛揚,好不快活。
而慕容幽自羽無傷出現後卻突然忙起來,時常和墨蓮消失一整天,半夜回來時會帶著一身血腥味。
對此,納蘭魅卻沒有追問。
春天的風輕緩,天氣也變得溫暖起來,在位處偏北的皇城晉陽也隨處可見桃瓣飄揚,緋色的紅,清幽的香。
卿王府桃院。
滿院飛揚著緋色花瓣,桃樹林叢,微風中佇立著一抹修長影子被交錯模糊,青色長衫隨風飄揚,漆黑發絲在身後輕撩,淡雅的眸清冷幽深,他靜靜佇立著,花瓣飄落在他肩上又飄開去,世界在他身周靜謐無聲。
“哥。”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院口走進一道纖影,粉色羅裙沾上了幾多桃瓣,添了幾絲幽香,少女手裡捧著一壇瓷罐,罐形似缸,沿口似白玉光瑕,罐身描繪幾朵彆致秋棠,色如少女朱砂,她走進林中那抹修長身影,笑說,“哥,地窖裡的桃花酒快沒有了,我再釀一些。”
卿無聲看著她將一片一片桃花放入罐中,動作十分輕柔,側臉恬靜,耳邊散落的發絲也沾了幾朵桃瓣,點落成珠花,她一邊采一邊說,“哥,你也知道寧三小姐前日裡遭了難吧?”
“嗯。”卿淡淡應了一聲,滿城皆知皆知的事他自然知道,這寧三小姐被他拒絕後沒幾日便被他父親推薦上朝堂,有望成為太子側妃,可是還沒等消息下來,前日裡就在府中柴房被上門偷盜的賊子見色起心地糟蹋了,寧三小姐因此變得瘋瘋傻傻,太子側妃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怡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淡然,漠不關心的樣子輕輕緩了口氣,回頭繼續采花,微感可惜地說,“就我剛剛回來的路上聽說了,寧三小姐昨天晚上服毒自殺了。”
“是嗎?”卿應一句,語氣清淡如水。
“哥,你就不能稍稍惋惜一下嗎?”怡回過身,看著卿,語氣有些不平,“寧三小姐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難道哥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對她來說…”卿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靜若止水,“死,是解脫。”
“可是起碼哥也要惋惜一下吧,寧三小姐可是向哥提過親的…”怡嘟囔,“可差點就成我的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