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剛靜下,下一刻門外又輕輕傳來敲門聲,混合著墨蓮沉靜如水卻隱著絲絲擔憂的聲音,“公子,請先用膳…”門推開來,房中一片黑暗,月色伴著夜風從窗口漫進,飄散著一股清淡桃李香氣,房中靜謐而清冷。
墨蓮站在門外,黑衣在風裡飄蕩。
“公子…你的身體…”
黎明將止,天邊飄起細雨,紛紛灑灑,細如浣紗,桃李花瓣在雨中零落,緋白垂纈一地,妝點幾絲婉媚。
細雨入戶,納蘭魅凝眸看向窗外,天色剛明,天際雲層如堆,顯得有些沉暗。他起身撩被,目光落在身側的綢枕時,動作稍稍停頓下來,昨夜的情形清晰印在他腦海,慕容幽的那股黯然神傷猶如烙印般烙進他心中,讓他一夜無眠。
自己恐怕是真的傷了他…
修長手指撫上那平滑的綢麵,枕上一片冰冷,他輕輕斂了眸下床,勝雪白衣,如墨長發,白色腰帶在腰上平整,落下白色飄帶隨步飄逸,指尖透明在衣袖裡。
若他不是武林盟主,自己還會多看他一眼嗎?…
銅鏡裡,長發在指尖繞了圈,白玉簪在發間流螢,他望著倒映在鏡中的自己,眼眸漆黑如夜,麵容白皙映雪,如夢如幻。
可是,若他不是武林盟主,他們還會相遇嗎?…
若他不是武林盟主,他們也不會如此糾纏不清了…
“紅顏…”水滴順著指尖滴滑,在盆中漾開漣漪,納蘭魅看著水麵上被揉曲的麵容,唇角揚起淺淺愁緒,他忽地歎了一聲,“…果真是紅顏禍水…”
“那少主是否就是那水?”逸靜靜出現在房中,黑色衣著徒添壓抑,“少主,紅顏禍水禍的是水,若無水,紅顏又何處可禍?若少主不是水,又何須計較慕容幽是否為紅顏?”說完便又消失不見,留下一屋子靜謐,納蘭魅稍稍一愣。
若無水,紅顏何處可禍?…
若不是水,又何須計較何人是紅顏?…
逸的話如針,一針見血,敞言是他的心亂在紅顏之前。
拿過衣屏上襦衫披上,襦紗迷漫,白袂恍然晨色,他拉開門,迎麵的風參雜著水汽,濕濕漉漉,暗含著幾絲清香,門口走廊上也躺著幾朵桃花殘瓣,他抬眸看向天際,春雨霏霏,估計是要下一段時間。
忽然是想起了什麼,他頓時失笑,“什麼紅顏禍水禍的是水,簡直就是在胡扯…”他搖頭輕笑,眸光一閃,稍稍捕捉到對麵走廊處一閃而過的紅色衣角,等回眸時,視線中多出一抹湛藍身影,他正抬眸看向天際,折扇搖晃,衣袂翩遷,頗有詩人文雅風韻。
“這場雨後,估計桃花都謝了。”羽無傷眼下胎記映血。
納蘭魅抬眸看著飄零在風裡的啡色殘瓣,麵目如畫,“嗯,是該謝了。”
風雨悄聲,掩住一室血光。
修長手指輕輕按在心口,慕容幽靠在門上,輕咳一聲後,顯眼紅色自嘴角溢下,顔色豔麗,襯著他麵容若雪透明。修長手指揩去嘴角血漬,慕容幽嘴角微微彎起,眼底湧現出濃稠血腥。
墨蓮從內室緩緩走出,看見慕容幽受傷,眼底閃過一絲和驚愕和凝重,正準備說什麼,就被自家公子抬手製止。
“備熱水。”慕容幽淡淡說,徑直走向內室。
“是,公子。”墨蓮點頭致意。
腳步在屏風邊停下,慕容幽閉了閉眸,然後說,“墨蓮,不許透露一絲消息…”眼眸睜開,有一絲沉暗,“…嗜羅已經沒有大礙,傳下命令,明天起,讓嗜羅隨身保護。”身影模糊在屏風後。
“是,公子。”墨蓮斂下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