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試試又怎麼知道?”羽無傷靜靜看著他,說,“納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你自己感覺不到盟主對你的感情,但是隻要你用心去感受,你會感覺的出盟主對你的那份特殊…”
特殊嗎?…
納蘭魅遊魂似的遊蕩在街上,翩翩白衣和若仙容貌引來路上行人的觀望,而他卻毫不知覺地往前走著,耳中始終回響著羽無傷的話,隻要用心去感受,就會感覺出慕容對他的那份特殊…
特殊…
讓人燒了顧春樓,是因為他去了顧春樓…
砸了人家梨攤,是因為他買了梨當做謝禮給了無傷…
下令燒了那家店,還要把人剁碎喂狗,是因為他買了把扇子送給了無傷…
然後又準備動手殺了無傷,是因為…因為他和無傷走近了?…
納蘭魅停下腳步,秀眉微皺地暗暗思索起來,這之間似乎有什麼…共同點…
漸漸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臉色忽地變得怪異起來,緊接著,又像是相通了什麼,神色一愣,原本白皙無瑕的雙頰悄悄泛起紅暈,如落日緋霞,藏著絲絲羞澀。
許久之後,他抬眸看天,嘴角笑容卻是浸滿苦澀,眼底也是黑洞洞的一片。
“老天,這是你對我的仁慈,還是殘忍?…”
殘陽如血,染紅天際晚霞,伴著最後一絲餘暉沒入西山,暮色便漸漸升起。
臨無量山一裡外的一棵樹上,慕容幽靜靜閉著眼倚在樹枝上,微皺的眉宇間參雜著疲憊,奔波一天,即使在中途休息了幾次,依舊消耗了他大部分體內,他現在需要歇息片刻恢複體力,畢竟如今已進入無量山範圍內,絲毫馬虎不得。
“墨蓮,為何主子傷成這樣,還要如此執著的去無量山?主子應該知道我們這樣去的下場,隻會被抓住關起來。”
樹下不遠處,嗜羅盤膝而坐,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墨蓮在他對麵,長劍橫在腿上,聽見對麵的聲音,他緩緩睜眸,側頭看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紅衣人,本想忽略掉這個問題,但想了想還是選擇回答,以免嗜羅其中壞事。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明處敵人要比暗處敵人容易對付。”墨蓮頓了片刻,說,“公子需要幾天不被打擾的日子,而這樣的日子也隻有無量山才有。”
“你是說,被軟禁?”
“不錯。”墨蓮點頭,“在軟禁的期間裡,公子不但悻命無憂,還可以趁此機會按照粼長老的辦法壓□□中蠱毒,從而恢複內力。”
“然後從內部殺出去!”嗜羅眼底浮現出血腥。
墨蓮看他一眼,起身從馬上取下水袋,走到樹下,腳尖一點便躍到慕容幽麵前,他蹲下身子,將水袋遞過去,“公子,先喝點水吧。”
慕容幽睜開眼睛看他一眼,伸手正要接過去,半路又停下來,側過臉向樹的背後方向看去,正在樹下盤腿歇息的嗜羅也站起了身子,然後墨蓮便從樹上躍下,執劍站在他身邊,冷然地看著傳來馬蹄聲的方向。
暮色暗沉,遠處出現了幾絲火光,隨著馬蹄聲的接近,火光也越來越甚,之後便連成了兩條長長的火色巨龍,而龍頭處騎著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墨蓮和嗜羅的人,除了東護法還能有誰?
嗜羅森寒如冰的眼神緩緩掃過東護法,以及東護法身後那一大幫所謂的江湖各派人物,手指已經搭上腰間長劍劍柄。而他身邊的墨蓮,手裡緊緊握著長劍,拇指抵著劍柄,隨時準備拔劍出鞘。
“屬下恭迎盟主尊駕來遲,請盟主責罰。”
東護法不屑地瞥了他們一記,緩緩下馬,恭敬地朝著樹上的紅衣人行禮,接二連三地,他身後的人也緊跟著他行禮,各派各門皆數報了出來,姿態恭敬虔誠,其中為首的是一位文雅青年,他等所有人都說完後,當先一步走上前說:“神淼門玄武堂堂主驚風恭迎盟主尊駕!本門已為盟主備好飯菜酒席,請盟主移駕。”
四周鬨哄哄的,都爭相擁擠著想看清楚這位獨霸武林的曆來年紀最小的武林盟主,可等了許久也不見樹上的人有一絲動作,四周慢慢靜下來,都凝神屏息地等待慕容幽的出現。
終於,樹上的人起身了,一個人影從樹上落下,步伐優雅地緩緩走出暗影處,火光投射在他身上,顯出他肌膚如雪,紅衣如血,迎著刺眼火光,他麵容妖嬈邪氣,如絕世妖姬畫中走出,又如處子浴血而出,邪到極致又豔到極致,美到醉生夢死。
他掃視他們一眼,神色慵懶鬆軟,而眼底那股淡漠卻如同千年玄冰,狠狠將他們凍結在原地,隻需要輕輕一碰就會化作煙飛,消失寰宇。
他看著這為數不少的眾人,懶懶勾起了唇,邪眸微微瞥向最前方的東護法,戲謔說:“來的人不少啊,這是準備請,還是押?”
東護法緩緩一笑,拱手解釋說,“盟主息怒,各派前幾日聞言盟主身受重傷,皆擔憂過日,今日得知盟主突然降臨,想必盟主尊體應無大礙,不免雀躍,便爭相前來拜見盟主,望盟主見諒。”
“如此看來,本尊還要感謝各位對本尊的厚愛。”慕容幽勾唇一笑,妖魅異常,然後看著護法,緩緩笑問,“護法,聽說本尊兩位兄長也來到了無量山,怎不見他們身影?”
東護法聞言,撩袍跪地,自責萬分說,“屬下不敢欺瞞盟主,景公子和軒公子前些日子與其他派產生爭執,等屬下趕到時,軒公子…已經落下殘廢…屬下保護不周,請盟主責罰!”
“哦?”慕容幽挑眉,“知道是誰傷的嗎?”東護法沉默下來,慕容幽將目光投向其他人,笑容如妖,“沒有人知道嗎?”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沉的靜默,慕容幽幽柔笑開,說,“既然如此,那也隻能本尊親自來查了…”他笑容優雅,說,“嗜羅,查出所有參與此事的人,全部去掉手腳,仍進魚塘,至於主使者,連同其背後一切門派…儘數滅門。”
“是。”嗜羅恭敬回道,嘴角噙笑。
說完,慕容幽麵向東護法,幽幽而笑,“護法起來帶路吧。”
嗜血,殘暴,冷酷,無情,傲慢,輕狂,放肆…
…這便是武林盟主慕容幽的本悻。
而激起他本悻的那個人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