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坐定在季沉川對麵,撫平被季沉川揉皺的領口,不溫不火的開口:“季先生想要聽我說什麼?”
包間中溫柔曖昧的燈光勾勒出溫夜柔和清晰的下頜線條,他周身那種包容親近的氣質被季沉川強勢掰開,露出了其中寒冰般的內核。
“你和溫夜什麼關係?”
溫夜聞言勾起嘴角,笑意不達眼底:“季先生認為我們是什麼關係?朋友?親人?敵人?”
他微微探身,譏誚直視季沉川:“季先生想聽什麼關係?還是季先生想聽:我就是他?”
縱然知曉對方是在挑釁,但季沉川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臟驟然被人捏緊,連腦海刹那間空白。
最深沉不可說的隱秘被人驟然掀開大白於天下,刹那間的得而複失的絕望讓他想要瘋魔。
那個人已經回不來了,那自己找個替身又能怎樣?
這樣的念頭剛萌生就被季沉川掐斷了萌芽,他深吸一口氣,依舊板著冷酷難易親近的臉,點了點桌麵:“我為剛才的行為道歉,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麼?”
季大總裁的道歉,如果讓那群商界大佬聽見了得腿軟。
溫夜實際上也有些詫異,季沉川骨子裡心比天高的德行他可是見識過得,讓他說句對不起還不如讓他從樓頂跳下去。
他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將剛才被強逼的不滿收了回去,並且認真的思考是否將真相告知季沉川。
僅僅一秒就否決了這個想法,現在的季沉川和他過去所認知的模樣大相徑庭,知道後直接滅口的可能性還是遠超過那點曖昧的手下留情,他可沒有豪賭的愛好。
“我並不認識那位溫大家主,怕是讓季先生失望了。”
“好。”
溫夜:?
他已經做好了季沉川問他防身術以及燧火反應的事情,不想竟然隻有這一個字。
季沉川看著他的表情,眉梢一揚:“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問你什麼?”
溫夜自然也不慫:“季先生能相信自然是最好的。”
季沉川要是能相信就有鬼了,他從聯係人列表翻出個名為:“關愛孤寡老人從我做起”的群發了句話:
“查清楚時晚星的背景來曆,明天給我結果。”
然後果斷關閉群聊天界麵,忽略了“傻X老板”“太監遵旨”的煞筆包表情。
一本正經道:“住哪,我送你回去。”
溫夜一梗。
好問題,他也不知道自己住哪。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季沉川卻完全不聽,自顧自站起身拿起外套:“我送你回去。”
搶在溫夜開口前,警告道:“溫先生已經拒絕我一次了,我不希望你拒絕我第二次。”
溫夜露出了一個標準的emoji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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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奢華的雷克薩斯LS在廣海市足足轉了兩個小時,季沉川的耐性徹底告罄:“你到底住哪裡?”
溫夜雙腿交疊,單手支著臉頰看窗外,心不在焉道:“季先生覺得一個身無分文甚至還倒欠季氏十幾萬的畢業生能住哪裡?”
這麼一說季沉川才想起來那份霸王合同,剛想說什麼就見溫夜接著道:“前邊找個橋洞把我放下吧。我看著還挺擋風暖和的。”
季沉川自然不能讓他真的去住橋洞,他掃了眼溫夜,掉頭奔向市中心的大平層。
“你住這間。”季沉川打開一個向陽的側臥,把房卡和鑰匙扔給了溫夜:“在找到住的地方之前都可以先住在這裡。”
溫夜接過鑰匙並不客氣:“多謝。”
“不客氣,我還不想季氏明天上頭條。”季沉川說完就打開主臥的大門。關門前看著溫夜一臉“你也住這兒”的懵逼,壓抑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他上下掃視著溫夜的體型。
“衣櫃裡有新睡衣和內褲,不過你穿起來可能會有點大。”
是誰的不言而喻。
溫夜:……
這間市中心的大平層是季沉川三年來經常住的地方,但並不怎麼上心,連主臥都有種精裝房樣板間的冰冷美,但今晚卻不太一樣。
季沉川衝過澡隨便裹了條浴巾就躺下,柔軟的夜燈勾勒出他精悍結實的肌肉線條,水珠隨著人魚線洇進了浴巾中。
房間裡極其安靜,甚至能聽到隔壁側臥極其細微的水流聲和走動聲。
季沉川仰躺在大床上,思緒都被那細微的聲音帶到了幽微渺遠深處,他突然想起了久遠之前在追悼會的事情。
身為季家長子,季沉川的母親生他難產去世,父親又整日忙於家族和工作,傭人和保姆不敢管束,大少爺沉迷武術和打拳,強壯的拳頭和更強壯的家庭背景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後來他父親續弦娶嫁了林霜微,生了個小兒子,他在這個家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或許季義並不想放棄這個兒子,也或許是被吹了枕邊風,在他十七歲那年將他送出了國,他在國外樂的自由,再回來的當晚就接到了他的父親,季家家主意外身亡。
季沉川作為一個標準的二世祖,根本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就在追悼會上被繼母林霜微逼宮,要求他在眾人親朋好友麵前放棄家主的繼承權,淨身出戶。
季沉川憤怒的想要去揍那對假惺惺哭泣的母子卻被周圍的保安攔住,連周圍的叔伯遠親都直搖頭。
“沉川啊,你看看你這些年,這個樣子,怎麼接手季家啊……”
“是啊,季家基業不能毀在你手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