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姓們跑得氣喘籲籲也不肯停下來,即使是走,也要走到河道儘頭。
顧言和封煜趕到河道儘頭的時候,那裡已經站滿了百姓,也有旁邊兩個縣的百姓跑過來看熱鬨。
百姓們直勾勾盯著河水源源不斷湧進運河,高興的情緒退卻以後,迎麵而來的是一股心酸無力。
慢慢的人群中,臨水縣的百姓沒有一個人是在笑的,沉默地盯著水麵不說話。
顧言有些疑惑他們怎麼都不說話了,想開口詢問封煜,卻被封煜捂住嘴巴。
臨水縣的百姓不約而同的,一個個跪在地上,頭抵著土地。
顧言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裡有些膽怯想縮到人群最後麵,封煜抓住他的手腕讓他留在原地靜靜看著眼前的景象。
沉默的場麵被一聲嗚咽打破,臨水縣的百姓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們在哭什麼?哭這麼多年被旁邊兩個縣欺負的憋屈、無奈、無力和心酸;哭他們這些年眼睜睜看著房子、田地和樹木一次次被雨水淹沒、衝垮的淒涼;哭他們終於苦儘甘來,再也不用擔心一覺醒來漂在水麵上,大半家財會被雨水衝走;哭昨天、今天和明天……
封煜握住顧言的手,湊到他的耳邊,“顧言,這都是你的功勞,是你讓他們生活有了盼頭。”
“你很厲害,是一個好縣令。”
***
按理說,這些被顧言扣下來給臨水縣乾活的百姓,如今已經把他們鄰水縣要修繕開挖的河道全部都幫他們挖好了,顧言應該把他們全部放回去。
但是,這些人幫臨水縣乾活的時間還沒有到兩個月,顧言不想放他們回去。
“不是說好了把河道挖完就放我們回去嗎?”在知道臨水縣的縣令還不放他們走,這些人傻眼了。
“當初說的是你們幫我們臨水縣乾兩個月的活,現在還差十八天。”王主簿拿出三位縣令當初簽的契約,“說好的兩個月,少一天都不行!”
看到契約上的白紙黑字,他們想發火也發不出來,畢竟他們是被自己的縣令給賣掉的。
“可是你們這裡也沒有其他什麼活讓我們幫忙乾,為什麼不把我們放走?我們留在這裡也是吃白飯。”有些人還想討價還價,一天都不想在這待了。
“誰說沒有活讓你們乾?”對於這個問題,王主簿和縣令大人早就商量好了,“你們還可以幫我們挖梯田啊。”
“梯田?梯田是什麼東西?”他們聽都沒聽過這個詞。
“梯田是什麼東西,你們馬上就知道了。”王主簿不打算和他們廢話,讓捕快們直接把各自負責的小隊帶到先前捕快們各自抽簽抽到的村莊。
這些人被糊裡糊塗地帶到村裡,一路上惴惴不安,想著是不是臨水縣縣令要把他們偷偷賣掉。
等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一個個全都傻了眼。
有誰能告訴他們這是怎麼回事,丘陵怎麼被挖成一個個像鱗片一樣的樣子?!
他們看著眼前從層層疊疊,一路向上延伸的田地,驚訝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這這……你們怎麼把山挖成這樣了?!”
旁邊來了一個扛鋤頭的村民,聽到他們的話,翻了個大白眼,“我們臨水縣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成天鹹吃蘿卜淡操心!”
“彆搭理他們,咱們趕緊去乾活。”旁邊又過來一個黑壯的漢子,手裡提著裝水稻苗的竹筐,“今天要把這一筐水稻苗全給栽下去,咱們快點上去。”
然後他們便看著這兩個村民走到一塊“魚鱗”上,一個拿鋤頭挖開排水口,一個從筐裡拿水稻苗彎腰插秧。
“官爺,你們挖出來的這種地能種得活莊稼嗎?”如果能種得活莊稼,這麼多地能收多少糧食!
“我們縣太爺想出來的法子,怎麼可能種不活莊稼?”捕快指著不遠處的梯田,“你沒看見底層的梯田都已經種上水稻了嗎?不信你去看看那些水稻苗,有沒有一個死的。”
聽捕快說這話,他們真的去梯田上查看水稻苗的狀況。
都是乾農活的好把式,更何況眼前這些水稻苗長得鬱鬱蔥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長勢很好。
他們想到自己縣內隨處可見的丘陵,如果全都挖成這樣一塊塊的魚鱗田,那他們縣可就有數不清的土地可以種糧食了。
嘶~不敢想。
捕快們嘲諷地看著他們傻子一樣的行為,梯田這個法子可是他們限定想出來的,他們兩個縣能不能用,可是他們陵水縣說的算。
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清明前後,等其他縣把梯田挖出來栽早稻也已經遲了。
至於能不能趕得上種下一季的水稻,那可就要看他們臨水縣的百姓同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