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回到家,封煜一眼便看出他心情不好,走路都和出門前不一樣了。
“你這是這麼了?臉上也沒個笑臉,有人惹你生氣了?”
顧言憤憤不平地走到封煜身邊,把今天遇到的奇葩事情講給對方聽。
好心好意建了收養院,收養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到頭來不僅主管事帶頭貪汙,而且底下還有一群人不知道哪裡的勇氣掀了彆人的攤子,還把無辜的孩子趕出收養院。
“還好那幾個孩子遇到了一個好心的秀才收留他們一段時間,要不然真不知道他們還能去哪,身上沒錢,還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
“這種事情在所難免。”封煜語調平緩,小人作祟的事情總是免不了的,他比較關心顧言和王主簿的關係會不會因此變差,“你準備怎麼處罰那個主管事?畢竟他是王主簿媳婦的娘家侄子,你和王主簿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主管事有了隔閡。”
“處罰對方的事情我已經交給了王主簿,由他全權負責。”顧言心情煩躁,沒心情想他和王主簿會不會因為主管事這次犯事差生隔閡,兩人關係逐漸疏遠。
他之所以把這件事交給王主簿,有兩個原因。一是想借此機會考驗一下王主簿,看看對方能不能秉公辦案。如果王主簿輕易放過侄子,那他們兩個也沒有共事的必要了。他可以允許對方在一定範圍內徇私,減輕一絲絲對於侄子的處罰力度,但絕對不允許對方幫親不幫理。第二個原因則是擔心自己一時情緒上了頭,處罰王主簿侄子過重,做出與對方犯事輕重不符的處罰,會引得王主簿及其家人的不滿,倒不如將此事交由王主簿定奪。
“王主簿侄子會有怎樣的處罰,那就要看王主簿會不會秉公辦案了。至於我們兩個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產生隔閡,管它呢,如果因為這件事我們兩個人有了隔閡,那隻能說明我們兩個人三觀不合。這次沒有因為這件事,遲早也會因為其他事情鬨矛盾。如果王主簿這次能漂亮地處理這件事,那我們兩個以後還會是非常和諧的上下級關係,大家和平共處。”
封煜看到顧言義憤填膺,拳頭緊握,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有些好奇什麼樣的情況下顧言才會徇私。
“其實我有些好奇……”
“好奇什麼?有話直說。”顧言把封煜推到一邊,挨著他坐在榻上。
“你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都很……”封煜想了幾秒,找出一個比較合適的詞,“公正,似乎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在氣憤後非常冷靜地站在局外處理局內的事情,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加重或者是減輕判罰。”
顧言嗤笑,“那你還是不了解我。”
“我這個人想法很奇怪。有時候經常會因為一些事情很氣憤,但我生氣歸生氣,絕對不會因為我的情緒就會有想弄死對方並付出實施的衝動。雖然受害人可能有點慘,但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讓我生氣到會為了對方打破底線的衝動,可以算得上是冷血吧。”
“但是,如果碰到那些挑戰我底線的事情,我可能,不,是絕對會想辦法讓對方過得很慘!就算不宰了對方,也要讓對方脫層皮!”
“比如……”封煜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件事情會像顧言所說的這般,能夠讓他不顧一切。
“肯定是不能違反公序良俗的事情啊。比如一個人走在街上平白無故被人摸了一把,動手動腳,甚至想……”牙齒“咯吱咯吱”作響,片刻後,顧言繼續往下說,“我就會想用刀砍斷對方的手,腦子裡想出無數個如何把對方弄死的想法,想著對方怎麼還不去死?無論是什麼死法,最好立刻馬上就死!”
封煜有些不解,收養院的孩子被欺負和這個舉例明明是前者更加嚴重,為什麼顧言會更不能忍受後者的行為。
顧言看出了封煜的不解,是呀,對方怎麼可能會理解他這種想法,明明在很多人看來前者的行為更讓人難以忍受。
“那些孩子被人欺負了,但他們也僅僅隻是被欺負,他們可以選擇打回去,他們以後的日子隻要努力也可以變好。可後者呢?那種經曆會一輩子伴隨著,讓人在某天不經意間想起依然覺得渾身毛骨悚然,像暗處有臟東西在盯著自己一樣。有時候感覺人的想法真是挺讓人難以琢磨的。比如一個男人死了,無論他生前是好是壞,旁人都會要求他還活著的夫人為他守寡,甚至想出貞潔牌坊這種惡心人的東西。”顧言話語間卻克製不住的厭煩,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雖然前後兩句說的話看起來八杆子打不著,但封煜還是隱隱約約從顧言的話裡猜出什麼。
“你……”封煜頓了頓,沒有把話問出口,他想問顧言他曾經是否也經曆過被人……
顧言神色平靜,想都沒想地開口,“沒有!怎麼可能!”
回答得太快,事實有些欲蓋彌彰。
“這茶一點都不好喝。”顧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走了,留封煜一個人在房間裡。
顧言走後,封煜叫來暗衛,讓對方去查顧言這些年的經曆,從出生那年開始查。
……
顧言剛走兩步,忽然想到他明明是想讓封煜給自己出主意,要拿什麼東西作為答謝張鵬的禮物比較合適,想回去卻又停在原地,愣了兩秒繼續往院外走去。
顧言在顧崽崽房間裡陪著孩子,抓著他的小手教他學走路,封煜在這個時候進了房間。
顧言沒有看他,繼續坐在鋪著厚厚的絨毯的地上教孩子走路。
“邁右腳,哎,對!就是邁這隻腳,崽崽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