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空中閃過一道閃電,驚雷炸響。
屍山血海之中,站著一個如玉一般乾淨潔白的女子。
一身雪衣的貌美女子微微昂起頭,正視天空之上。
露出了一雙猩紅的眼。
她喃喃開口:“就這樣?天道,你也不過如此。”
“與我鬥了這麼多年,殺了我這麼多的臣民,你終有一天要付出代價的。或許就是今天。”
手中的劍緩緩淌著血,順著劍身流下,一滴一滴落入了泥土裡。
血滴從指縫間落下,染紅了一片土地,她鬆了鬆手指。
“當啷”一聲,仙劍落地,濺起大片飛沙。
“天賜神劍,會是你贈予我的嗎?”
頭頂天空聚集起了一大片的烏雲,其間隱隱約約能看見細細的雷電不斷閃爍著。
天空陰沉,光線昏暗。
雪衣女子抬腳繼續向前方走去,長長的衣裙拖在地上,被血染紅。
赤/裸的腳踩在碎石上,被鋒利的棱角割破她白皙的腳踝。
她輕快地越過一具具屍體,死不瞑目的人們瞪大著雙眼,她蹲下身,為他們合上了眼。
身後的血跡拉出長長一道,泛著淡金色的流光。
她甩甩手,發現粘稠的鮮血甩不乾淨,無奈笑了一笑,帶血的手指往唇上一抹,倒是襯得她更加美豔動人。
“轟!”一聲驚雷在耳畔響起,她微微一側身,雷劫劈在了離她區區幾寸之處。
“我倒是運氣好,你次次都整不死我。”她笑著歎息,腳邊是一片焦土。
一步一步踏上天階,突然,眼前大片雲霧散去,天光乍亮。
“江乘月,你就這麼想要這個位置?”
淡淡的男聲自九霄雲外響起,直達江乘月的耳畔。聲音冷漠,不含一絲感情。
江乘月站在天階最頂端,昂起頭來,答:“是你逼我的。”
“若不是你降下滅世雷劫,我和師尊也不至於——”
說到一半,江乘月回頭向凡塵瞥了一眼。
漫山遍野的鮮血,怎麼能是她的罪過?
隻是這“天道”實在是太過無情。
***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護天下人平安!”
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江乘月跪立在一老翁身前立下此誓言。
老翁笑眼彎彎,手掌一翻,變出一本仙書。
“江乘月立誓,以此為記。”
“既有此誓,來日必成。”
她昂起頭,看著慈祥的仙尊,眼中蕩著璀璨的光,高聲道:“乘月來日必會竭儘全力,守護蒼生!”
她並不知道,這話後來給她帶來了滔天的罪業。
***
天昭五百二十七年,隆冬。
窗外白雪皚皚,風雪席卷過窗台上的枯枝。
“師尊!師尊!你看看這個是什麼好東西!”春雪殿的小弟子跌跌撞撞地跑進江乘月的書房中。
江乘月一身素白的袍子,烏黑柔順的頭發被一根木簪隨意挽起,看起來溫柔得很。
她正低著頭,在書房四處翻找著什麼東西,頭發有些淩亂。
小弟子端正身姿,輕快地跑到江乘月身側。
兩手交疊,小心翼翼捧著一物。
江乘月捏了捏鼻梁,讓自己清醒了一點,對著朝自己奔來的小姑娘說道:"慢點,彆跑。為師又不會跑。"
又轉頭去查看,恰巧小弟子的手微微一偏,窗外淡淡的陽光照耀進來,反射到了江乘月眼上。
“嘶。”江乘月吃痛出聲。
小弟子一驚,連忙跪下認罪,擔憂道:“師尊請責罰!是白鳶辦事不力,竟然傷了師尊的眼——”
白鳶兩手蓋住這東西,生怕自己師尊再傷著了,著急忙慌地湊在她眼前仔細查看。
“算了,沒傷著。”江乘月一揮手,“你把東西放下吧。若是牽動了舊疾,我自然會去尋掌門為我醫治的。”
待緩了一會,她走到桌案旁,細細端詳。
是塊碎鏡片。
邊緣光滑乾淨,上麵有濃鬱的靈力殘留,江乘月能感應到這鏡子本體應當是汲取了天地之精華,乃是當世不可多見的神器。
江乘月眯著眼睛,一隻手擋在眼旁,以免又被陽光刺著。
現在沒時間倒騰這莫名其妙、不知來曆的碎鏡子了,她的眼睛當真是有些痛。
她身上的舊疾多了去了,不過眼睛上的這處傷得最重。
約莫十幾年前,也有可能近百年了吧——總之是江乘月拜入天縱門不久時。
江乘月年少輕狂,自恃天資卓絕,不把同輩任何一人放在眼中。
但她的確是當世天賦第一的修仙者。
她一柄銀劍,一身素袍,行俠仗義,遊走於這四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