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本來就透支嚴重,沒睡多久又被吵醒,是真困啊。
再說他還從來沒體會如此虛弱的感覺,一時之間難以適應,身體的難受加上情緒的壓抑,又被在他眼裡螻蟻都不如的人挑釁了這麼久,所剩不多的耐心直接耗儘了。
他並指飛快地在男人身上點了一下,不斷叫囂的聒噪嗓音戛然而止。
男人就著那個雙手握棍的姿勢僵在原地,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能動,睜得大大的,怒視著白笙,隱隱能看到猩紅的血絲。
“大哥,你沒事吧大哥?”他帶來的一群人終於意識到不對,本來他們人高馬大的大哥拿這個病秧子沒辦法已經夠驚悚了,現在更是直接僵掉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樣。
難不成這家夥還會什麼妖法?
他們一瞬間湧上來,七手八腳地想要把男人的手腳掰直,可原本柔軟的軀體竟然變得和石頭一樣僵硬,似乎這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座過於逼真的人形雕像。
隻有那一雙不停轉動的眼睛透露出了幾分情緒,嘴角隱隱可以看到晶瑩的液體滴落。
“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把大哥怎麼樣了?”一群人把那個男人圍在中間,凶神惡煞地盯著白笙,卻都默契地離他幾米遠,眼神頗為忌憚。
白笙嘴角抿開一抹笑意,聳了聳肩膀,調侃道,“你們想知道,不如親自來試試?”
他微微舉起手,因為虛弱和營養不良,整隻手隻剩下一層皮包骨,沒有多少美感,纖長得過分了。
而從他那瘦弱的身板和慘白的臉上更是看不出半點攻擊性,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似乎一拳就能打倒的人,隻用一根手指頭,就把他們最強的領頭人變成了植物人。
於是看著他抬起的手,所有人嘩啦啦後退了一大步,瞬間讓出一片空地,整個廣場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一群人麵麵相覷,讓他們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呢,總感覺非常丟麵子,畢竟本來今天是打算給白笙一個好看,最好能卸他一條胳膊或者腿,自己也好交差。
可要是繼續在這待下去……
他們瞥了眼某人形雕塑,想也知道這滋味不好受,隻是來要錢和羞辱他而已,沒必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於是幾人互相對了一下眼神,手忙腳亂地把那男人抬了起來,推推搡搡簇擁著往外跑。
“站住。”白笙冷聲道,“我說過你們可以走了嗎?”
“那你想怎麼樣?”一個黃毛小青年咬牙切齒道,語氣很凶惡,眼神卻根本不敢往他臉上放,隻能四處亂瞟。
“牆上這字……是你們弄的吧?”白笙掃了一眼那幾個刺眼的紅字,看向幾人,道,“請將它恢複原樣吧。”
頓了頓,他又頗為禮貌地補充了句,“麻煩諸位了。”
幾人抖了抖,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嘴唇囁嚅了幾下,幾乎想要大聲反駁,卻沒人敢出聲。
反抗他的話?
前車之鑒還在他們肩上扛著呢!
領頭的黃毛踹了他身旁那人一腳,他一個踉蹌幾乎撲到白笙麵前,哆嗦著從包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往牆上一通亂噴。
紅色的字被完全覆蓋住,變成鮮紅的一片,非常醜陋,看起來依舊刺眼。
那人扭頭瞥了白笙一眼,見他唇角微抿,應該也是不滿意的,於是連忙掏出另外一瓶,畫了幾朵藍色的花瓣。
花瓣大小不一,比起小孩子的簡筆畫都不如,但起碼沒那麼驚悚了。
他哭喪著一張臉道,“大……大哥,您看這樣行嗎?我小學沒畢業,不會畫畫,真的儘力了,不然我給你寫個天天開心?”
白笙其實也不太懂這些,畢竟以他的標準來看,這還是醜得難以入目。
於是他偏頭看向徐成,問道,“你覺得呢?”
徐成突然被點名,對上那群人惡狠狠的眼神,伸手扯了扯白笙的袖子,低聲道,“差不多就行了,這群人不是什麼善茬,還是不要太過得罪他們。”
白笙輕輕點了點頭,那幾人如獲大赦,匆忙扭頭就想跑。
“等等。”
結果還沒跑多遠,再度被叫住。
“又怎麼了?”黃毛低聲吼道,“有完沒完了?”
他們由於人多,下手又狠,在這一片完全是橫著走的。
這種郊區都是普通人,像這樣的破樓更是老弱病殘專屬,哪個不是小心翼翼仰仗他們的鼻息生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你們把玻璃都砸壞了,他們晚上可沒法安心入睡。”白笙抬手指了指那淩亂的一排窗,這下是徹底像棟爛尾樓了,“傷及無辜,非君子所為。
“你他媽的……不要太過分啊!”黃毛幾乎都要爆發了,赤紅著一雙眼睛盯著白笙,可當他的目光落到那隻白皙的手上時,理智回歸,再度啞了火。
於是他咬著牙,從兜裡掏出了一些紙幣,手下的那些小弟也都有學有樣,皺巴巴地堆在地上。
“就這些了,補窗戶肯定夠用,沒事我們就先走了。”於是沒等白笙開口,就一溜煙跑了,速度飛快。
白笙提高音量道,“錢我下次還,記得聯係我。”
話還沒說完,他們跑得更快了,像是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出來要錢,一分沒要到,還白搭了小幾千進去,真是出息了。
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