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抿唇不信:“皇姐騙我。”
寧懿也不在意,隻慵然道:“你可以自己去瞧瞧。不過若是從她那吃了閉門羹再想來尋我,可就沒這般容易了。”
李羨魚遲疑一下,步履終是停住。
她指尖輕揉著袖緣,心裡天人交戰。
寧懿皇姐麵軟心硬。
若是她真去了雅善皇姐那,又發現皇姐正病重,想回來鳳儀殿,寧懿皇姐定不讓她進來。
可若等雅善皇姐身子好轉,這個時辰卻是說不定的。
從往常來看,少則十來日,多則一兩個月。
那時候,她與臨淵約好的三個月,都要過去一大半了。
思緒落定,李羨魚終是不情不願地回轉過身來。
她輕輕喚了聲:“皇姐。”
寧懿並不意外。殷紅的唇瓣往上揚起,懶懶向她招手:“小兔子,過來。”
李羨魚唯有挪步過去,坐在她貴妃榻邊的靠背椅上。
離得近了,李羨魚便看見皇姐的外裳鬆鬆敞著,她一低頭,便能瞧見裡頭繡著重瓣玉芙蓉的心衣,與皇姐雪玉似的肌膚。
李羨魚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寧懿褪下了尾指上的鎏金護甲,伸手撫著她軟白的小臉,鳳眸微眯:“小兔子想問什麼?”
李羨魚往後縮了縮身子。
她不喜歡皇姐身上的香氣。
像是麝香,卻又不像,味道很是古怪。
她來皇姐寢殿的時候,常常能從皇姐身上聞到這種味道。
她曾經與皇姐說過,想讓皇姐換一種熏香。皇姐卻隻是望著她笑個不停,笑完後,還要揉著她的臉,說‘真是隻可愛的小兔子’。
她不喜歡皇姐揉她臉,也不喜歡皇姐叫她小兔子。
可此刻有求於人,李羨魚隻好將心裡的話都咽下去,隻小聲問:“我想問問皇姐,素日裡都是怎麼與影衛相處的。”
她略帶好奇:“皇姐也會不習慣嗎?”
寧懿望著她,鳳眼裡的笑意與促狹之色都更深了些:“你是主,影衛是仆,唯你是從。你想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輕嗤反問:“難道你身邊的月見,竹瓷伺候你的時候,你也會覺得不習慣?”
李羨魚臉上更燙。
這怎麼能一樣。
月見與竹瓷都是女子。
而臨淵是男子。
這怎麼能一樣!
寧懿以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感受著上頭升騰起來的熱度,滿意地眯了眯眼,倏然湊近了些,在她耳畔吐氣如蘭:“小兔子,你見過其餘皇姐的影衛麼?”
李羨魚輕輕搖頭。
寧懿輕笑了聲,倏然收回手,擊掌喚道:“雲滌。”
下一刻,一名影衛自暗處現身。
同樣是一身玄衣,墨發高束,手中的武器卻不是長劍,而是一柄彎刀。
李羨魚的視線落在影衛麵上,先是一愣,繼而忙又垂眼去看她的喉間,一雙杏眸隨之睜大。
她滿是震驚:“皇姐,你的影衛怎麼是女子?”
寧懿終於忍不住,捧腹笑出聲來。
“我的小兔子,你有沒有想過——彆人的影衛皆是女子。”
“是你自己帶了個男人回來。卻來問我該怎麼辦?”
李羨魚微怔。
稍頃,她整張小臉驀地紅透。
在理智消失前,她妄圖做最後的掙紮:“可是羌無——”
她帶臨淵去上名的時候,羌無明明什麼也沒說!
可寧懿聽見羌無兩字,卻非但沒有露出謊言將要被道破的心虛神色,反倒笑得愈是開懷肆意:“你說羌無麼?”
“是我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給你開的特例。”
寧懿湊近了些,伸手挑起李羨魚的下巴,細細看著她麵上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問她——
“怎麼樣,小兔子,高興嗎?”
高興嗎?
寧懿皇姐帶著促狹的詢問聲裡,李羨魚隻覺得麵上的熱度一陣高過一陣,連帶著思緒也是亂糟糟的一團。
高興,不高興。
好像怎樣回答都不對。
思緒紊亂中,她猶豫著問:“皇姐,我應當覺得高興嗎?”
寧懿眼底的笑意愈濃。
她俯身,貼近李羨魚的耳畔,紅唇微啟,語聲甜啞,蠱惑一般。
“這宮裡有趣的事不多。你應當學著,自己找些樂子。讓自己高興些。”
“若是他不能讓你高興,便由我做主,讓羌無將他攆出宮去,再換個新的。”
李羨魚沒能聽懂前一句話,但是她聽懂了後一句。
若是臨淵不能讓她高興,寧懿皇姐便要讓羌無將臨淵攆出去。
於是她抬起眼來,格外堅定道:“臨淵能讓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