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書-24 《肙風似絮》。(2 / 2)

身為異性戀的我 昀山 3598 字 9個月前

我的生氣和失望難以言表,但還不能對此多說什麼,因為開飯了。吃晚飯是不可以過多帶入個人情緒的,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氛圍其實非常不錯,因為我們在談諾亞。

啊,當然不是他失蹤的事。

而是他被找到——而且是被活著找到,這一點必須強調——的事,儘管要不是大家近些天來都在擔心他在某個不知名角落先變硬然後又變軟爛了,諾亞被找到時的情況著實稱不上令人寬慰。這頓飯吃得我難以形容,我得先耐下心來,耗費量大到近乎不屬於我的演技假裝對此事聞所未聞,然後再回歸本色出演地震驚於一個堂堂博士生居然能讀書讀到一半就卷入傳銷。至於他具體是怎麼卷進去,又是怎麼給解救出來的細節,我就不多說了。

反正這麼著一折騰,他既不用擔心延畢,也不用再擔心結配;學校那邊他乾脆辦了休學,對象……對象經此一役毫不留情地跑了,想來也是情理之中。

“白熠至少可以放心了。”我吃著胡蘿卜說,甚至因為接二連三的消息來得太驚人,都沒及時發現自己在吃胡蘿卜。

然後我心想,好像距離白熠上次打視頻回來,似乎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很久了。因為他太忙了嗎?我感覺白熠最近發信息是有點心不在焉,雖然我也沒資格說他,我自己乾事也心不在焉。像此刻的主角應當是可憐的諾亞,但既然他已經收拾好行李回國了,我又不由自主為某部我已經不願再提起名字的網劇憤憤不平起來。現在可最好不要想這個,我又吃了一口飯,快咽下去才察覺底下也有胡蘿卜,半天才試探著說:“嗯,張琦問我要不要去遊行,我說過這回事嗎?”

“什麼遊行?”阿樹問,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哦,遊行。”老夏說,他倒知道那是什麼,“老孫不可能讓張琦去惹事的。”

“你覺得這是惹事嗎?”我有些吃驚。

這不是說我默認老夏是支持遊行這種聲勢浩大但細想也有點嚇人的活動的家長,但老夏畢竟不是一個傳統毓陰,而我正是從《奔流的白玫瑰》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這總得說明點什麼吧?

“我是說張琦。”老夏平靜地邊吃邊說,“還有你,跟他交往也稍微上點心,彆被帶跑了。”

“……啊?”

“那小女孩兒老自以為很懂一些事情,其實隻到半知半解的程度,前幾年不少惹是生非。”

這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沒想到老夏居然不喜歡張琦,或者說張琦那麼頭頭是道的一個人物居然在老夏這裡是這種評價。但幾分鐘後我就得知了他剛來社裡幫忙時的一點事跡,以及他比我多乾了好幾年卻至今才被讓接觸文字編輯工作的真實原因。看了張琦作為社裡重要人物孫陰先生的兒子,本來確實受到了特殊待遇,剛進來就得以篩選評論區。

大概是當時刊登的文章寫得很扣人心弦,有個讀者評論了好長一段,大意是自己作為陰性,沒有讀完高中,後來結配後遇人不淑,每天過得很鬱悶,但看完這個故事很受觸動,想試著改變自己。

而這條評論本身又引發了不少評論,按大意分的話,可以舉以下幾個例子:

1. 加油!你可以的!

2. 你隻是說說而已,你根本不會受到觸動,看你的用戶名還是XX媽媽就知道你已經是個隸性多重的純陰性,你之前有多苦分明都是自願的。

3. 這麼容易熱血上頭,可以好好學習當個陽性,或者至少掙夠錢不結配的時候乾什麼去了?

張琦把1給刪了。

當孫陰先生問他腦子裡除了水之外還有什麼的時候,他辯護說2和3更振聾發聵、有積極的教育價值,因為他自己作為陰性,不靠陽人過活一點也不難,這才是自由派宣揚的意義。這話說得確實有點令人沉默,不僅因為它間接導致了我自從入社以來好幾個月的端茶倒水,還因為自由派作為一個有些極端但至少很正經的派彆,被張琦這麼一說搞得像一個真正的俱樂部一樣——歡迎大家,僅限會員,前提是你出身夠好夠有錢。不過這話多少有點刻薄,我就沒說。

我隻是小心翼翼地問:“張琦是自由派?”

對老夏來講,自由派是個貶義詞,這我還是很清楚的。

“估計也不是。”他繼續吃飯,“那孩子其實不太懂自己一天天的都在做什麼,看到個新詞兒就拿去當時尚單品——我們剛才在說什麼?對,遊行。你馬上就成年了,多的我也管不了你。但隻要你在這個活動裡被拍到臉,容易終身無法陽性,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沒說我要去。”我說,“我隻是說張琦——我的天,張琦知道這個遊行到底是乾什麼的嗎?”

“你覺得他知不知道?”

好問題。

就在很近的幾個小時裡,我還思考過為什麼張琦邀請我去參加遊行,結果一個字也沒提它的諷刺涵義以及海報的特殊折法。但肙果他確實隻是個糊塗蛋,挺多疑問就這麼迎刃而解了。把生活過成他那樣也夠彆具一格的,但想想也挺開心,唉。

要是有人保駕護航,人傻錢多確實可以稱得上是開心的標配。

不過這樣到底好還是不好呢?

我把最後一片胡蘿卜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