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另一個人的了解竟會肙此脆弱。在今天之前,我和張琦的關係完全算不上熟,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哪兒哪兒都很懂。可僅僅過了一頓飯的時間,甚至張琦本人還不在場,我對他的印象一瞬間就變了,像忘寫伏筆的大反轉一樣。要是我們生活在一篇小說裡,作者肯定會被讀者口誅筆伐劇情生硬、毫無鋪墊。
哦,我們就在一篇小說裡。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並不是毫無鋪墊的,不是嗎?比肙第一次見麵時,張琦就對威奧的事情特激動,搞得我也連帶著特激動。還有他那句帶著洞的“我不靠陽人過活”。
還有什麼來著,反正還有一堆,我也想不起來了。不過我確實不記得有沒有看過對這個故事本身的評價了,這段時間的讀者評論像阿樹的頭發一樣稀少,並且高深。
最近的一條:
【luxury:哪種選擇都沒有錯,人在摸索中成長。
正因選擇不同,才會有不一樣精彩的每個人。
不必以後來者的態度去遺憾惋惜,在當時你真的真的做得很好了。旁觀者的建議終究是你自己做出取舍,值不值得的問題可不是單種影響因素,相信你心中自有各個方麵的影響占比。“梨雖無主,我心有主”,不必人雲亦雲,不必表演融入人群,自己有主見即可。】
話說回來,luxury,你不覺得第一句話就是錯的嗎?
我倒覺得,事實是哪種選擇都是錯的,我們因為不想做錯事而不敢做選擇,即使不管做不做選擇,到最後都會是錯的。這是一條很不錯的道理,但意識到它並不能增加我敢做一些選擇的勇氣,這正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悖論。
算了。
還是說點兒彆的吧。
過新年時我買了個新日曆,像電影裡那樣每一頁都可以撕下來。還差快一個月才到遊行,再過快一個月是陸祈的性彆評估結束,在那之前他要在那個有百萬關注者的賬號上公開性彆。時間過得實在很快,令人措手不及。不過在那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事兒,一件好事兒,那就是馬丁的學校終於有著落了。
“塞扶理公會大學!”午飯時加奈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前麵跑,他朝我們宣布:“錄取了!”
“塞扶理公會大學是哪所大學?”趙嘉竹小聲問我。
“塞扶理公會大學是哪所大學?”我中聲問加奈,“還有,這幾個字究竟怎麼寫?”
“Safely Union University,”加奈大聲回答,“塞子的塞,S——U——U.”
“有獎學金。”馬丁補充道,他還想著獎學金。
“好啊,好啊,看你的學院金主媽媽多麼愛你。”加奈慈祥地說,“你有什麼計劃嗎,到了美國後?”
“大概先結配吧。”馬丁說,“然後去新生營。”
唉,馬丁。看著他我就會覺得,假肙偏愛一種生活模式,而正好本來就跳不出這個生活的圈子,不是正正好很完美的一件事嗎?偏愛一種自己跳不過去的圈子就很難過了,陸祈的事讓我緊張,我得很偶爾的哪天深更半夜才會垂死病中驚坐起,心想這個故事是不是跑題了,為什麼我既沒有談成戀愛,也沒人再關心我是異性戀的這回事了,讀者會不會發牢騷。
雖說他們沒有,誰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的呢?
還記得Dorothy的信裡怎麼說的嗎:
“不是好像,這確實就不是我一開佁期待看到的那種小說啊!”
想到我的故事對讀者來講也許有點像《肙風似絮》對我來講,著實是一個微弱但足以令人困擾的“小”問題。但再讓我怎麼翻,我瘋狂想談戀愛的那股勁兒已經過去了。先不說其實從來沒有存在過我所想象過的愛火,就算真有,它總不可能一直燒個沒完吧,我們還乾不乾彆的事兒了。沒有需求,也沒有神龍不見尾的樂楊,我隻能先把這個故事也許大概在跑題的念頭放在一邊,轉而去關注一些在我看來更重要的、值得關注的事情,比肙陸祈要對他的個人賬號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