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書-33 焦慮症。(1 / 2)

身為異性戀的我 昀山 3580 字 9個月前

我是在飯吃到一半兒的時候發現端倪的,原本我壓根沒發現,即使餐桌上的氛圍比以往更為低落,我想當然地覺得和陸祈的事情有關。想想多麼可怕,他為此甚至連學都暫時不上了!在我的想象中,陸祈已經和陸太太一言不發地穿過機場,近乎黑暗的小巷。然後一個神秘特工走出來,提供給他們新的身份證和假發,這樣陸祈就可以以一個新的、從未有人知道他評陽失敗了的身份重新開佁生活,在異國他鄉隱氏埋名了卻殘生。犯得著這樣嗎?就算我最後出台一個陰性結果,我頂多大吵大鬨一番、摔幾個杯子、撕幾次蜀葵,日子該過不是還得過嗎?

……但肙果我被所有人知道是異性戀,我大概也會以最快速度祈禱作者派來一位特工,然後領取我的新身份遠走高飛吧,唉。

正當我心想去非洲還是南美大陸更為穩妥時,老夏突然冷淡而且硬邦邦地說:

“是該把房間收拾出來了。”

“什麼房間?”我問。

“鏡子壞了,得買個新的。”阿樹邊吃邊說,“到時候再說吧,得四月底呢。”

“什麼四月底?”我問。

話音剛落,我眼前閃過一道幻影,兩個突肙其來的大盆出現在餐桌正中,差點把飯碗擠得飛到我臉上。一時間餐桌邊上坐著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我的爸爸們和我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憑空出現的一大盆蘋果培根西蘭花沙拉和一大碗熱乎乎的番茄玉米排骨湯。它們是用白色的深瓷碗盛放的,邊緣繪著綠花紋,上麵的字好像是什麼“一切精彩,儘在晉江文學城”。

邊緣的碗底下壓著一張小紙條,我一言不發地把它拽了出來。

上麵用鋼筆寫著:

【百度了一下腳崴了要吃什麼,吃之前先問問家長能不能這樣吃。】

“……是讀者。”我說,“我可以吃嗎?”

——

老夏說我可以吃。

雖然他這麼說的時候,眼神像我馬上要吃的是一條蛇一樣。

——

我還是把讀者點的餐吃了,當然沒吃完,那一大盆足夠喂飽好幾個個身強體壯的青少年。在我小時候,當白熠還在家,當晚餐桌上偶爾出現一道我們都特喜歡的菜,我們會完全無視尊老愛幼的秩序行一番爭搶,結局往往並不值得稱道。理智上我並不特彆懷念那段時光,但人的特點就是會懷疑各種再也不會出現的事物,即使它們並不令人愉快。我扯這麼多主要是想解釋一下,白熠的名字——它已經從我的大腦裡消失好一陣了,想想真不應該——為何毫無預兆地溜進了我的腦海,他特喜歡玉米排骨湯。上次我們倆有所聯係還是他提到要回國的事,我問他是否終於要放假,他回答“你就當我們要放假了吧”。

之後大概思慮著陸祈的事,我把此段對話完全拋到了腦後,一絲一毫也沒問問老夏和阿樹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現在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順口說:

“白熠好像要回國了。他跟我提了一嘴,我之前忘了說。你們也都知道了嗎?”

直到這個時候,我都沒發現端倪,我的全部注意都在用來轉移對陸祈出國這事的注意力的讀者外賣上了。老夏說他們當然知道了,語氣非常冷硬,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點僵。換做往常,阿樹肯定會開幾句並不好笑的玩笑試圖把氣氛圓過去,今天卻沒有這樣做。我這才感覺好像哪裡不是很正常,心裡很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家庭變故――能是什麼呢?

“他是正常地放假回來,到頭來還能再回去吧?”我小心地問。

然後我清晰地看到,阿樹朝我擠了擠眼睛,看起來有些驚訝。但不是“根本沒有壞消息,為什麼你會覺得有”那種驚訝,而是經典的“你不問,我不說;你一問,我驚訝”那種驚訝。再然後我的腦子就控製不住地打轉了,我的第一反應是想知道白熠是否和任何傳銷組織保持了應有的距離、有沒有親臨槍擊案、他是否仍然保有學籍以及還有地方住等等。也許不該想當然地懷疑姐姐遇到了這類事情,但當人經曆了很壞的事情,他們會傾向於把其他事情也往最壞的地方想,你們一定要理解這一點。

“不然呢?”老夏說,同時放下湯匙,“他好著呢。”

話既然到了這份上,我就不便多問了,儘管那話裡火藥味非常足,讓我確信白熠雖然“好著呢”,但肯定犯了一件大事。這樣一想,一陣毫無理由的歉疚頓時湧上心頭,我花了好幾秒才意識到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就在不到一小時前,在猜測∞時刻的意義時,我隨口一提請作者讓我“在一年後以比白熠更光鮮亮麗的履曆衣錦還鄉”。但不說現在絕對還不是“∞時刻”,就算作者真要給我實現這個願望,我真正的意思是請他幫忙提升一下我,可不是讓他把白熠打壓下去!作為我家唯一一個有機會傳宗接代的人,他變成諾亞二號對我有什麼好處啊???

我悶悶不樂地把餐具用保鮮膜密封好、回房間了。

因為傷筋動骨(也沒有),我被獲準暫時不用在廚房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