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校場,三名少年身穿全副精鋼紮甲,背著長弓箭筒,負重近百斤,跑的隻剩下半條命。
胖頭幾乎口吐白沫,趙天峰彎下腰,將手覆在膝蓋上:“少主,饒了我們罷!”
“知道錯了?”祝青簡長眉微揚,冷哼一聲。
眾人忙道:“知道了!”
祝青簡點頭:“過來罷!”
三人爭先恐後來到桌旁,端起水,剛喝了一口,立即全都“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好燙!”
祝青簡:“跑了這麼久,此時若是喝涼水,你們就該被激死了!慢慢喝!”
不得已,三人隻得吹著水,慢慢地小口嘬著。
祝青簡瞥了他們幾眼。
這三個小東西辦事真是沒有以前牢靠!
但是轉念一想,他這所謂的“以前”,不就是這三人的“以後”嗎?
算了,慢慢來罷!
待他們喝了一會水,祝青簡方才開口問道:“崔實,此次押送欽犯,可是由你父親負責?”
崔實緩了緩氣,道:“聽刑獄司的人說,的確是我父親負責的。”
“既如此,你去向你爹請願,跟著一起去,給我看著秦顯生。”
“沒問題!”
祝青簡又一指趙天峰和胖頭:“崔實跟著他爹,你們兩個也暗中跟去,若是再像上次一樣馬虎……”
崔實急忙道:“少主,您放心,不管他是睡覺吃飯還是蹲坑,我一定十二個時辰盯著他!”
“少主,我們也是,定然十二個時辰輪班盯著他!”趙天峰和胖頭也道。
祝青簡點點頭:“這就對了。”
春寒料峭,柳枝抽出嫩芽隨風輕擺,景如寫意,雀鳴婉轉。
此次被流放的囚犯有二十多人,秦顯生站在最後,一身囚服,腳上拖著重重鐵錠,幾枝嫩柳垂落肩旁,卻令他的身影在這散發著勃勃生機的春景中更顯寂寥。
看到向自己走來的祝青簡,秦顯生抬手行禮,鐐銬叮當作響:“祝兄。”
祝青簡:“秦兄受了這無妄之災,著實冤屈。”
秦顯生仰起頭,長歎一聲,隻是道:“經此一彆,隻怕永無再見之日,祝兄,保重。”
“世事難料,秦兄也不必如此悲觀,是淒風苦雨,還是塞翁失馬,猶未可知。”
秦顯生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祝青簡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湊近了他,低聲道:“紅嶺山腳下有一座紅嶺村,這紅嶺村中有一家酒店,名為紅嶺酒家,到那之後,好好歇歇。”
“……謝祝兄提醒。”秦顯生形容落魄,蓬亂發絲下眸中的亮色一閃而逝。
祝青簡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秦,負責押送的十名官兵中有一半是我的人,不會有人為難你,放心罷。”
秦顯生再次道謝之後,便踏上了這段讓他感覺分外堪憂的前途。
一行人出了京城,開始往西北走,風沙吹在臉上,十分乾燥。
沒過幾天,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但是這個時節,晌午與夜晚的溫差依舊很大。
休息的空檔,秦顯生坐在樹蔭下,抬手遮住陽光,就在這時,一隻水囊突然遞到了麵前:“要不要喝點?”
秦顯生定睛看去,發現水囊後是崔實的臉,他忙道:“不敢當。”
崔實笑了笑:“有什麼不敢當的?喝點水,待會還要接著趕路。”
聽他如此說,秦顯生便接過了水囊,之前,雖然與崔實沒怎麼說過話,但秦顯生與他也算老熟人了,隻是……這人的行事好像有點反複無常,讓人琢磨不透。
比如,行進了幾日後,秦顯生的草鞋磨破了,崔實竟牽著一匹馬走過來,開口就是問他會不會騎馬,要不要去騎他的馬。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秦顯生感覺分外驚悚,結結巴巴道:“會是會……但是這,不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