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桀向後倒,把伺候他的婢童嚇出了尖叫。
因三天前何老夫人當眾宣布高桀有孕,以至所有何家的仆人們也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兩個婢童見高桀馬上要摔在地上,根本就來不及思考,嚇得魂都飛了,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先撲倒在地,給高桀當了肉墊。
汁香可沒這待遇。
他不但沒有肉墊,還被另一個婢童狠狠踹了一腳,直接把他掀出三尺,摔在地上磕掉了半顆牙。
汁香滿嘴是血,捂著腰,爬不起來。
就這麼會兒功夫,何夫人王氏已來到近前。
她親眼目睹了汁香撞向高桀那一幕,心裡的氣可大了去。
汁香是趙曼汁手下的奴才,而高桀是她正在扶持的人——
俗話說‘打狗看主人’,汁香不把高桀看在眼裡,就是趙曼汁沒把她這位何家夫人放在眼裡。這叫王氏怎能不氣?她簡直快要氣死了。所以,她一到場,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抬手狠狠抽了汁香一個嘴巴!
王氏厲喝:“哪兒來的毛賊,竟敢在我們何家撒野,給我抓起來,關進柴房!等客人散了,送官府處置。”
一聽說要見官,汁香怕了。他爬不起來,隻能趴在地上,磕頭求饒。
但王氏根本理也不理,隻對兩個婆子揮揮手,就轉過身親自扶高桀去了。
她一句‘我的兒,你受苦了’,卻嚇得滿院子仆人們集體色變。在他們的印象中,王氏可從來沒當眾給誰這麼抬過身價……一時,仆人們忍不住偷偷去看高桀,眼神中均露出無法掩飾的羨慕和慣於見風使舵的精光。
其實,高桀也被王氏的態度嚇了一跳。
原文中的王氏可從來沒這麼親切的稱呼過【高小桀】。
或許以【高小桀】的性格,剛才汁香跪求,他也就跟他走了。自然不會有眼下‘王氏參戰’這一幕。王氏也就沒機會當眾把這句‘我的兒’說出口了。
因這段原文劇情裡沒有,高桀也不知王氏葫蘆裡準備賣什麼藥,但他很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地附和道:“孩兒不孝,累母親擔憂了。”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心想不愧是自己選中的人,越來越上道了,便說:“剛剛的事我都看到了。你放心,這事母親必會替你討回公道。”
“有勞母親。”高桀‘無比乖巧’地應著。
王氏立刻露出一臉慈愛,親自領著高桀的手往屋裡走,邊招呼郎中:“徐大夫也請進吧。”
老郎中連忙應著,佝僂著背,拎著舊醫箱,低眉順眼地跟在兩人身後。
然而,一行人走了沒幾步,就聽身後一人大喊:“等等!等等!何家姑母留步啊!”
王氏一聽這九曲十八彎的聲調,頭都沒回,就先皺眉。顯然她已猜到來人是誰。
高桀回頭,看清來人那張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臉,不由暗暗冷笑。
魚兒終於冒出來了。他再不出來,這戲都沒法唱了。
“怎的?”
王氏語氣不善。與剛才和高桀說話時的慈愛相比,她對趙曼汁的厭惡絲毫也不掩飾。
趙曼汁當然聽得出來王氏語氣中的不耐煩,他也明白出了三天前那樣的醜聞,王氏現在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自己。
他如今還住在何家的客院,今天本不打算露麵。可是汁香遲遲未歸,他稍一打聽立刻意識到眼下的形勢已不容他再躲著了。因為,一旦汁香真被送進衙門,肯定扛不住嚴刑拷問,肯定會把他們的計劃全盤托出,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兩麵三刀、欲壑難填、心狠手辣、臭不要臉。
那麼,他將再難在世上立足。
那是他無法承受的後果——所以,趙曼汁坐不住了。
他得想辦法挽回敗局。最差也得保住汁香不被送進衙門。
於是,他頂著王氏淩厲的視線,硬著頭皮道:“求何家姑母原諒汁香吧!他不懂事,衝撞了您。您怎麼罰他打他都是應該的。隻求姑母不要把他送去衙門……我擔心,那衙門審到最後,會影響阿免的名聲……我、我……”
他說著說著又抽噎起來。楚楚可憐。那樣子倒像真是為何免著想。
王氏臉色難看,瞪著趙曼汁,咬牙切齒,就差罵他‘何免的名聲早就毀在你身上了,你還在這哭個屁’。
高桀心中冷笑,暗道趙曼汁的演技還真是精湛,放到現代不知能秒殺多少小鮮肉了。可惜。
他見王氏沉吟不定,便知眼下該自己出手了。這種推波助瀾的好時機,他可不能浪費。
於是,高桀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對王氏道:“望母親以何家百年聲望為重。”
王氏一愣,隨即又一歎,道:“還是你考慮得仔細。”
何免的名聲可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名聲,還關係著何家百年聲望。而何家的聲望就是何家在京城立足的根,這可容不得一丁點馬虎。
“好吧,”王氏說:“家醜不可外揚。我今天就看在小桀的麵上,暫時不送那潑皮癩子去見官。不過,他頂撞我兒的事情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王氏像是怕趙曼汁聽不懂‘我兒’是誰,特意指了指高桀。
趙曼汁臉色一變。
事已至此,他再想忽略高桀,假裝看不見已經不可能了。
他不情不願地向高桀看來。正好看到高桀麵無表情地附和王氏的話在重重點頭。
趙曼汁心口立刻像堵了塊石頭,心想‘你點頭是幾個意思啊,你算什麼東西’——
就聽王氏又說:“你既替他求情,便由你代替他向我兒賠禮道歉吧。”
高桀依舊麵無表情地附和王氏,狠狠點頭。
趙曼汁:“……”罵人的話險些脫口而出。
王氏挑眉:“嗯?莫非你有話說?”
“沒……有。”趙曼汁咬著牙,一步一步挪到高桀麵前,不情不願地說:“對不住。”
高桀終於抬起眼皮,看向眼前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