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一場大戲(二) 誰欺負誰……(2 / 2)

他不慌不忙地說:“在我們老家若一個人犯了錯,真心悔過,是要跪在地上磕七個響頭的。為什麼是磕七個響頭呢?因為,一磕天,二磕地,三磕皇上,四磕皇後,五磕祖宗,六磕父母,七磕教化了自己的恩人。少一個頭不算心誠呢!”

“你——”

趙曼汁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這一刻,他特彆想問問高桀‘你特碼的一個純種燕京人,哪兒來的老家的狗屁規矩,我這個純種的燕京人怎麼不知道呢’?

“怎麼?”

王氏的聲音壓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其實,從高桀說‘……四磕皇後……’時,她就在努力忍著不笑出聲。

此刻,她的聲音成功喚回了趙曼汁的理智。

趙曼汁再次選擇了忍耐。

他的胸口像壓了第二塊石頭,瞪著高桀僵持了好一會兒,最終他咬著牙直直地跪了下去,竟然真的開始磕頭。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連七個響頭,趙曼汁磕完後,像是沒臉見人,用半邊袍袖遮著臉,爬起來就跑。

在他身後,傳來陣陣大笑,那是王氏在紓解數日來積壓在胸口的悶氣。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出了一口氣時,唯獨高桀望著趙曼汁的背影微微皺眉。

一開始,高桀壓根沒想要趙曼汁真給他磕頭。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要求也隻是想要借此激怒姓趙的。好在王氏麵前將事情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樣,他就能在今天徹底解決趙曼汁了。而解決了趙曼汁,他才能進行下一步。

現在可好,趙曼汁竟然忍住了脾氣,真給他磕了七個頭——雖然高桀也覺得很解氣——但是,你的敵人突然變得能屈能伸,這可不是好兆頭。

果然,高桀的預感一點沒錯。

王氏囑咐他:“好好歇著,不用出來。那些客人我自會安排其它人去應付。”離開後,連一刻鐘都不到,不速之客便不請自來——

何免怒氣衝衝一把推開房門,門扇撞在牆上發出‘嘭’地一聲巨響,嚇得為高桀端水的婢童直接將銅盆摔到了地上。

高桀才躺下,也被驚得坐了起來。

他靠在床柱上,冷冷地看著那個油頭粉麵的男子闖進門來。

何免一臉怒容,像是根本沒看見高桀此刻冰冷的眼神,依舊不管不顧,將礙事的小童一把推開,直撲床前。

他瞪著高桀,怒氣衝衝地質問:“你為什麼欺負曼汁?!”

高桀簡直想笑,反問:“那你為什麼欺負我?”

何免愣住了。

他反應了數息才明白過來高桀所謂的‘欺負’是指他背地勾搭趙曼汁的事,氣勢頓減,人都像矮了一截。但很快他又梗著脖子說:“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你若說這事便是欺負你,則是你‘善妒’。”

強詞奪理。

高桀心中冷笑,‘嗬’一聲,說:“你放心,這世上還沒人值得我嫉妒。至於趙曼汁,我不管他跟你怎麼訴的苦告的狀,我隻說一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也彆隻聽他一麵之詞。你去好好打聽打聽,今天下午的事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告訴你何免,今日若不是我攔著,你何家的百年聲譽都毀在你手裡了。”

何免被懟得啞口無言,一看就是隻聽了趙曼汁的片麵之詞,便氣血上湧找高桀理論來了。可惜,今天的高桀已經不是三日前的【高小桀】了,哪兒會任憑他和趙曼汁欺負?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何免自討苦吃唄。

高桀見何免不吭聲了,卻也不走,還傻不拉幾地站在自己床前,直接不耐煩攆人,說:“事情就是這麼個事,你若不勾搭他,我壓根都不會認識他。人是你領回來的,他的住處也是你安排的,你做這些之前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呢?現在他在你麵前哭一哭,你反倒賴上我了?

何免,我可不欠你什麼。

這一點,你最好認清楚。

行了,你也彆傻站著了。趕緊走吧!

你戳我這兒也戳不出個真相來,該問誰問誰去。彆人若是說不明白,你就問你娘去!

彆打擾我睡覺。”

“我……”

何免胸口發堵,但又不知從何反駁。

高桀見他還要磨嘰,耐心直接見底。他二話沒有,抓起個枕頭就朝何免狠狠砸去,直把他連打帶推給趕出了房間。

於是,何免進來的時候有多囂張,出去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對此,高桀隻用兩字評價‘活該’。

***

關門落栓,高桀重新躺回床上。

他重新回顧了一遍這幾天發生的事,終於下定決心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雖說以他的智商完全能夠應付這些家長裡短的鬥爭,但是心煩意亂的日子,多過一天都是‘膩’。他向往高牆大院外那方廣闊的天地,哪怕眼下穿進了一本書的世界,他也想按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與美食為伴,才是夢想。

今天這局對抗,表麵上看他是占著上風。可高桀清楚,那是因為王氏目前要用他當棋,把他當槍,來馴服趙曼汁。等他不再有價值,王氏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拋棄。到那時,他再想離開,隻會難上加難。最終的命運恐怕就如原文中高小桀那般任人欺淩,被磋磨致死。

思及此,高桀困意全無。

他猛然坐起,吩咐貼身婢童:“更衣。”

這個貼身伺候他的婢童是【高小桀】嫁入何家之前,高老爹特意花‘重金’買來給他當陪嫁的。因這婢童的身契還在高老爹手裡攥著,所以在整個何府中,唯他與高桀是一條心。

婢童的名字是高老爹給起的,名叫寸月。本來叫豬肘子,【高小桀】嫌太難聽,就把‘肘’字給拆開了。

寸月很快拿來一套衣服,邊伺候高桀穿邊問:“天都快黑了,主子還要去哪兒啊?”

高桀想到柴房去見汁香,他有些話要問,事涉之後的計劃,此時不能明說,自然也不便告知寸月。

他便拐了個彎兒,道:“我突然想起柴房裡還栓著何免的‘栓命狗’娃子。今兒忙了一天,這會兒仆人們都在吃飯喝酒了,怕是沒人管他。我給他送點飯去,彆再餓死了。’”

“哎喲,我的好哥兒,就您心眼好,咱們少爺要是離了您,他可怎麼活?”寸月邊感歎,邊麻利地伺候高桀換好衣裳,又到他們院裡的小廚房內拿了些吃食,便跟著高桀往偏院的柴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