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一場大戲(五) 啪啪的,誰臉那……(1 / 2)

近午的焦陽,照在高桀的側臉上,依舊令皮膚浮起一層薄紅。他垂下眼睫,轉過身去,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隱隱透出一份毫不留戀的決絕。

高桀知道,既然香料包如期送至,那麼他的計劃也將正式啟動。這個他早上才最終調整完成的計劃,將會決定接下來整個事件的走向——

此時,主院門口。

衙役高聲道:“趙曼汁,昨日你是否指使汁香衝撞何家的少夫人,致其小產?”

院子裡鴉雀無聲。

趙曼汁的臉瞬間煞白。他眼珠飛閃,神色數變,一看就是在斟酌應答之言。

衙役可沒那麼好耐心等他想好了再說,催道:“到底是不是?”

“沒、沒有!絕對沒有!”趙曼汁連連擺手,大喊:“冤枉!”

衙役斷案經驗豐富,他見趙曼汁眼神躲閃,變幻莫測,料想內情絕不簡單。再加上收到了汁香臨終前留下的白布證詞,按大晉律例,他們今日需將趙曼汁逮捕回衙,收押待審,才能交差。

於是,衙役長臂一揚,將白布用力一抖,‘唰’一聲,在人群前展示一圈,道:“物證在此。案件水落石出之前,隻能先委屈趙家哥兒跟我們回衙門住幾天了。”

“不,不不!”趙曼汁慌忙後退。

衙役們當即湧上,將他圍住。。

何免急的大喊:“且慢。”

“怎麼?何公子想要妨礙本官辦案不成?”

衙役頭領回頭看來,就見何免雙手捶在身側,拳頭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他似乎在做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最終,他眼眶通紅走到趙曼汁跟前,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肩頭,說:“你放心,我會請最好的訟師,救你出來。”

趙曼汁愣了愣,一顆心如墜深淵。這一刻,他呆呆地望著何免像不認識他一樣。

衙役們再度湧上來,手握麻繩即要捆人。

趙曼汁突然瘋狂掙紮,大喊:“我沒有殺人!我不是凶手!你們不能動我,我已懷有何家子嗣,我要申釋監外!”

他這一喊還真有些用處,起碼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不過,衙役辦案可不是誰喊的聲大就聽誰的,尤其是從殺人嫌疑犯嘴裡說出的話,更要經過再三驗證。若趙曼汁所言情況屬實,那麼按照大晉律例‘父母之罪不涉嬰兒’的規定,他確實可以申釋監外。

當然,前提是,他所言不虛。

很快,衙役頭領就找來了法醫給趙曼汁把脈。

趙曼汁一見法醫,臉色大變,竟如見鬼般直接跳起,大喊:“你彆過來。你彆過來。”

滿院子人看著他演,均已識破他裝瘋賣傻的伎倆。

法醫與衙役們互相交換個眼色,又一同看向何免和老夫人。

老夫人臉色沉黯,眼皮半闔,幽幽的目光盯著趙曼汁,嘴角要笑不笑地勾著。

作為年過半百的何府女主人,老夫人王氏何等精明,她之所以一直沒吭聲,隻因在忍耐。她怕自己一但開口,便會控製不住脾氣,直接把趙曼汁打死——

隻因,這個賤人竟敢騙她。

其實,從趙曼汁不肯把脈開始,所有人都意識到他的胎應該有些問題。卻沒人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隻有老夫人最清楚,趙曼汁的胎脈如果有問題——那之前給他把脈的老郎中,也肯定有問題。

這個老東西被何家養了這些年,竟然養成了白眼狼。

虧自己之前還那樣信任他——讓他假裝給高桀診出喜脈——還因此給了他一大筆打賞,叫人替他兒子還了賭債。

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如今竟敢反過來用同樣的招數對付自己?!

他怎麼敢啊!

他怎麼敢——

夥同一個外人來欺騙她這個當家主母?!

真是膽兒肥到沒邊兒了呀!

可恨呐!

老夫人越想越氣,險些一口血吐出來。

這個該死的郎中!

她咬著後槽牙,狠狠將這幾個字咽了下去。

可是,人越想忍耐的時候,往往越忍不住。

尤其是,老夫人已經斷定自己被趙曼汁和老郎中合起夥來給騙了,她的火氣根本壓不住。

最終,她氣得大喊:“來人,給我把那個吃裡扒外的郎中捆了!我要把他送官!”

婆子小廝們立刻應聲而去。郎中就住在何府上,要拿他也容易。

趙曼汁一聽說要把郎中也抓來,是真急了,竟不管不顧,往衙役的手背上狠狠咬下。

這下,衙役也怒了。

他一把扯過趙曼汁的手腕遞給法醫,又用兩手擒拿功夫,不過三兩下,就將趙曼汁按在了地上。

青磚旁的花池早上才澆過水,泥土還是濕的。趙曼汁掙紮間撞翻了一盆花,濕土糊了一臉,吃了滿嘴泥。

他又氣又怒又無能為力,掙脫不了被困的劣勢,也不能把手抽回來。氣得又開始發瘋,大哭:“你們都欺負我,你們不得好……”

全程,何免想衝上去幫忙,卻根本無從下手。

法醫給趙曼汁把完脈後,衝衙役頭領搖了搖頭,道:“未見喜脈。”

“你們胡說!我懷了何家的子嗣!我真的懷……”

發夠了瘋,也被捆了個結實,衙役一鬆手,趙曼汁立刻癱坐在地嚎啕大哭,嘴裡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話。

這時,老郎中五花大綁被推進大門。

郎中一見院子裡的陣勢,立刻嚇得跪倒在地,哭道:“冤枉、冤枉!都是趙家哥兒出錢賄賂我,又用我兒的性命逼我說謊的……”

趙曼汁見老郎中要甩鍋給他,忙狠狠抹了把臉。如互相攀咬的兩條瘋狗,衝著老郎中就是一頓輸出,甚至破口大罵:“你個潑皮賴子,怎敢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兒子欠了賭債,你急需用錢,主動找我!你還收了老夫人的錢,幫那高氏做假,你明明就是慣犯!是貪財無恥之徒!”

他一口氣罵了個痛快,罵完才發現,整個院裡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瞪大眼。顯然這個爆料的衝擊對於何家這些仆人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令他們又敬又怕的當家主母何夫人竟然也敢在子嗣上撒謊。

若此事為真,何老爺定會責罰她。

當然,作為今天不小心聽到這則醜聞的仆人們,會不會被滅口,便是他們最糾結的問題了。因此,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刻意降低存在感。生怕當家主母惱羞成怒,為了掩蓋醜聞把他們都賣掉。

整座院子靜悄悄的。

趙曼汁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想要找補,幾次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正所謂,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回,那就是兩字‘沒門’。

趙曼汁徹底慌了,六神無主四下張望,本想找何免替自己收拾殘局,卻看到老夫人氣得渾身發顫,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指著他說:“麻煩各位官人把這個滿嘴噴糞的賤人立刻帶走!我們何家與這種人可沒有半點關係!”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