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一場大戲(五) 啪啪的,誰臉那……(2 / 2)

何免想要求情,挨了何夫人一記眼刀,悻悻閉嘴。

衙役們看了一場大戲,心中隻覺可笑。

這何家號稱燕京城百年望族,素以家風持正聞名,沒想到內裡卻是這般肮臟齷齪,甚至連當家人也不過一介偽君子。也難怪她生出的兒子會看上趙曼汁這等貨色。

趙曼汁和老郎中被衙役們當場拖走。同時被拖走的還有汁香的屍體和被栓在柴房裡的狗娃子魚三。

栓狗娃的房裡死了人,那狗娃便相當於替主人擋了災,也就不能再用了。

衙門的人終於都走了。

老夫人疲憊至極,遣散眾人之前特地囑咐‘所有人不準對外說一個字’。

可這事連晌午都沒過,就傳得燕京滿城皆知。

原因是,趙曼汁的母親聞訊跑來大鬨一場。她就站在何家大門口,一腳門裡,一腳街上。生怕彆人不知道似得,扯開了嗓門嗷嗷地嚷嚷。

她不但要何家還人,還索要各種賠償。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敲詐勒索一條龍’,直把何家的老夫人氣得暈了過去。

經此一鬨,自然傳遍全城。

在人們的紛紛議論中,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認定不仁不義沒節操的何免與下三濫的賤貨趙曼汁是天生一對。

這或許正是趙曼汁母親想要的結果。

雖然兩人的名聲爛透了。

但是,若何免不娶趙曼汁,那他這輩子在京城是彆想抬頭了。

而何老夫人也正是想到了這點,那顆冷硬的心才直接崩潰,氣厥昏迷。

至此,她才真正意識到‘放棄高小桀,選擇趙曼汁’的決策有多麼愚蠢。那感覺,就像‘送走一盆君子蘭,抓回一手屎。’

……

此時的高桀,已經揣著一千兩銀票,離開了何家。

他戴著麵紗與婢童寸月一起,坐在南城門旁邊的茶棚裡了。

何家的衣服他一件沒拿,嫁妝也一件沒動。隻帶出來一個繡著鴛鴦的小包裹,裡麵是一些不太值錢的細軟。

【高小桀】成婚時,他的嫁妝都是何老夫人出錢置辦的。當時為的是衝門麵,麵子上好看,如今他要走,自然物歸原主。

高桀認為在何家那座大宅子裡,真正屬於【高小桀】的東西隻有這一小包細軟。

那是成親前一晚,娘親給他的嫁妝,也是他娘親當年的嫁妝。包袱裡隻有一對黃金小簪花,一對白玉手鐲。還有一雙他娘馮氏親手做的紅緞麵布鞋。

這茶棚是高桀的舅舅,馮奎的攤位。

今日何家的事傳得滿城皆知,連茶棚裡的客人都在談論,高桀想瞞著不讓家裡人知道,幾乎不可能。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瞞。

他不但沒瞞著,還提前讓寸月給舅舅傳來消息,隱晦地說‘何家一地雞毛,外甥回家避難。’

他舅舅一聽,連忙讓他表兄馮大力去給高屠戶送信。可高屠戶這會兒正在做生意抽不開身,就讓他娘親來了。

高小桀在家裡行二,上麵有個哥哥,下麵還有一個九歲的弟弟和五歲的妹妹。

早幾年北疆軍征兵,他哥入了行伍。

去年北疆戰事吃緊,他哥那按月寄回的家書就斷了。如今,已有大半年沒跟家裡聯係,任憑高屠戶如何打聽,愣是沒一點消息,人也不知死活。

他娘親為這事愁白了頭發,夜裡總是默默流淚。今日來見高桀時,眼睛也是腫的。

高桀看到母親這般憔悴,心裡很不落忍,正猶豫要不要說,他娘親看到他裹細軟的包袱上繡著鴛鴦,一下就認出這包裹是高桀出嫁前她親手繡的……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馮氏的眼淚,立馬流了下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嗚……你被那何少爺,休、休——”

“不是。”高桀掏出手帕遞給馮氏擦淚,小聲道:“和離。”

“啊?”

馮氏一驚,眼淚也顧不得擦,壓低了聲音急急追問:“何家那樣的人家,怎的就同意跟你和離了?你那婆婆真有這麼好說話?”

“娘,你想啊,當年可是她親自挑選的我,如今休了我,那不相當於自打臉麼?眼下即便是和離,她都不讓聲張的。”高桀說著,還把和離書拿出來遞給母親看。

馮氏這才泣而轉喜,道:“我又不識幾個字,哪看得懂這個?倒是你,這幾年在何家雖然吃了不少苦,琴棋書畫也都學齊了。這樣也好,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高桀趕緊道:“不不不,我現在可不想找婆家。我得緩緩,得緩緩。再說,何家的事還不見得怎樣呢!”

“還能怎樣?那何免自己招來的狐狸精,攪得何家雞犬不寧,連你這個正妻也說不要不要了,他們還想怎樣?”馮氏氣得胸膛起伏,單薄的身板瘦小的身軀為自家孩子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忿忿不平,怒道:“逼急了我們就去告禦狀,當今的皇上可是英明著呢!”

“娘,您彆氣。哪有那麼嚴重?”高桀連忙端茶給母親,又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說:“我的意思是,他們今晚若是不來咱家,這事也就這麼著了。若是來人,咱們也不怕。我自有主意。我隻是擔心連累您和爹受驚,才說出來,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我和你爹能受什麼驚?”馮氏喝了口茶。

母子倆一時都沉默了。

這時不知茶棚裡哪位長歎一聲,惋惜道:“……何家這事,最可憐的就屬那栓狗娃,後腦被打出個大包,還被當成嫌犯給抓走了,聽說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是嗎?可栓娃子屋裡死了人,這娃本身就不能用了。如今讓官府帶走,不知是怎麼個用意……”

“我看是何家留了一手。畢竟人是死在何家,最後要是查出凶犯就是何家人,這狗娃子怕不要替人擋刀了。”

“要真這麼乾,那可太損了。”

有人插嘴道:“……我聽說,衙役走後,何家的老夫人就氣得暈了過去,至今人還沒醒?”

“肯定是裝的!一個能謊稱兒媳懷孕的人,什麼事乾不出來?”有人鄙夷。老夫人一世英名,也因這事毀於一旦。

又有人說:“我看這事一是何家教子無方。二是那趙家哥兒太不要臉!聽說他之前給尚書的殘疾兒子衝過喜……你們想啊,一個殘廢能乾什麼?我看這偷人的事,他肯定不是頭一回……”

……

高桀手指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想起昨天在何家柴房裡,那栓狗娃往地上寫的三個字——‘放我走’。

那孩子的眼神凶狠又可憐。

他當時雖隻回他‘我儘量’,但再輕的承諾也是諾言。既答應了人家,就得履行。所以,他得儘最大的努力去救一救那孩子。

若有幸能救回來,自然還得妥善安排。

於是,高桀思考片刻後,就對馮氏說:“今晚若是何家不來人找我,我過兩天想去趟北疆。”

“你去那地方乾什麼?”馮氏一把抓住高桀的手腕,急道:“你不準去。你哥就是去了北疆,至今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你要是再回不來……叫我可怎麼活?”

“娘,就是因為哥哥的消息斷了,我才要親自去一趟。您和爹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這些年在何家跟著老夫人打理鋪子,結識了不少人。

雖說如今身份不同,但搭個商隊便車還是有人肯的。而且,商隊出行,一路都有鏢師護衛,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這樣……也好吧。唉!”

馮氏擔心高桀,但也更想知道老大高鵬到底是死是活。

傍晚十分,馮氏和高桀幫著舅舅收了茶棚回到高家,還沒進門,就聽見高老爹不知跟誰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