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的台階上趴著‘半’個人。
腰以下沒了,台階上沒有半滴血,他的皮膚被泡得發白,說明已去世多時。
高桀的第一反應是一把捂住魚三的眼,將他拽到自己身後,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但下一秒,他一把抱起魚三,向恭王府跑去。
他邊跑邊喊:“來人啊!”
這一嗓子如劃破天空的信號槍,將王府周圍的靜謐擊得粉碎。
王府的侍衛們反應極快,聽到喊聲立刻向這邊奔來。
高桀連忙指著台階喊:“那邊有死人。”
侍衛們將半截人身抬上來,有人把高桀叫過來詳細問話,有人立刻通知大理寺。
離得近了,高桀才發現那‘半’人的右側耳朵竟然也少了一塊,像是一個扳手的形狀。這令他立刻想起剛才在三途橋遇到的那個不肯搭話的路人。他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並不簡單。
高桀立刻就想離開。
但侍衛卻說:“人命關天,就算你確實隻是路過,也要走完流程才能離開。”
“還有什麼流程?”高桀問。
“等大理寺的人確認過你的行蹤,核實無誤就可離開。”侍衛道:“還有,雖然我們都看到你確實是路過,但是一會兒大理寺的人來了,你最好把這帷帽摘了,不然他們很難相信一個不肯露臉的人。”
“哦。”
高桀摘了自己的帷帽,也把魚三的摘了。
看清他的長相,侍衛們集體驚訝。
說來慚愧,他們雖在王府當值,可迄今為止,還沒見過比高桀更好看的人。
不過,看清高桀的臉,他們也總算明白高桀為何要戴帷帽了。因為這張臉實在是太招人了。
侍衛們陷在高桀的美貌中集體失神,又被一聲重重的‘哼’嚇得集體驚醒。
魚三躲在高桀身後,露出一隻眼睛,用凶光乍現地眼神,狠狠瞪著那些侍衛。他見那些人看高桀看得出神,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侍衛們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失態,紛紛露出尷尬神色,又忙安慰高桀:“你放心,不會等太久,一會兒大理寺的人來了,我們先讓他們去核實你的行蹤”
高桀剛想要道謝,突然一聲嘹亮的嚎哭,魚三大喊‘我要回家!’
高桀一聽魚三光哭沒‘呸’,就猜到他是裝的。
這小家夥心思可真多。
不過,此刻,‘哭’得正是時候。
他連忙哄‘不哭不哭,爹馬上帶你回家’。
魚三‘哭’得更大聲了。
侍衛們:“……”
這孩子太能嚎了,震天響,腦仁疼。
侍衛們邊受不了地捂耳朵,邊道:“大理寺的人怎麼還沒來?快去催。”
“來了來了。”
有人指著遠處說。
幾匹馬飛奔而至,還沒來得及下馬就聽王府侍衛們喊:“勞駕幾位先去核實一下這位發案人的行蹤,他兒子嚇壞了,得趕緊送走。”
那辦案衙役中的一人連馬都沒下,接過高桀的供詞翻了翻立刻打馬飛奔去了濟英坊。
魚三哭得很賣力,小孩子嘹亮的哭聲震的周圍所有人耳膜生疼,他們紛紛向高桀揮手,讓他把孩子抱遠一點。
於是,高桀和魚三成功後退二十米。
核實行蹤的人很快回來,確認無誤,高桀被放行。
高桀抱著魚三一口氣衝到濟英坊橫一街口。他在街上雇了輛馬車,把魚三抱進車廂後,終於籲出一口氣。
魚三靠在車廂上,剛才假哭耗費了他不少力氣,此時整個人顯得沒什麼精神。他手裡還捧著那盞白色的蓮花燈。這燈是祭品,不能帶回家。
高桀便問車夫:“三途橋現在人還多嗎?”
“半個時辰前就散了。”車夫搖搖頭,道:“之前有人墜河,隻撈上來半截身體,滲人的很。”
高桀一驚,忙問:“那黑影呢?抓到了嗎?”
“沒有。”車夫說:“都說不是活物,誰知道呢。”
高桀心想,肯定是活物,隻是不知道是什麼。
不過,如果燕都的水域中出現了這麼個東西,那麼以後像今天這樣的慘案,肯定還會發生。回家後,得提醒他爹娘還有舅舅注意安全,離水遠些。
高桀本打算還回三途橋去放燈,可是河水裡既然有了那麼可怕的東西,還是算了。
他又仔細想了想,問車夫:“這裡距離白虎門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