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今年找紅包，沒我多。”
“啊，你還有個弟弟？”
“是的，一個小屁孩。”陳媛說起陳銳又是一個鐘頭。
楊東明從言語間看得出，他們姐弟感情很好。沒有兄弟姐妹的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
“是的，有個小屁孩聽我的話，能讓我顯擺一下威風，關鍵是可以欺負他。”
哈哈哈，一張嘚瑟的圖。
“他搶了多少錢？”
“是找，我爸爸的高招，不是搶。我爸爸把錢藏在家的各個角落裡，讓我們自己找。每年都這樣。”
楊東明以為陳媛是打錯了字，是搶紅包。搞半天真是找紅包。楊東明羨慕，原來家人之間還可以是這樣。隔著手機他似乎都能感覺到，陳媛一家人之間的愛。而正是他家所缺少的。他原來是對陳媛好奇，現在是對她一家人好奇。
“還有十分鐘就是新年了。”
“是的。”
新年倒計時，最後的三…二…一，新年快樂。第一時間，他們祝福對方，新年快樂。今年是個特彆的一年，是因為有他的陪伴嗎？她感覺今晚說的話可以比上她前麵人生十九年的話的總和。她想和他分享美好的一切。
“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夏淑芬八點起來，收拾停當，先去自己父母家然後再去婆家。陳平早班六點天不亮已經出門了。她準備了一些牛奶和水果，雖然爸媽看不上，但是她的心意。
夏淑芬乘坐公交車，拎著水果和牛奶來到媽媽家門外。她放下東西揉揉手指，然後才敲門。這些的東西一路拎著還挺沉的。
“誰呀？”門裡傳來媽媽的聲音。
“爸媽，是我。”夏淑芬喊道。
半天，門才打開。
夏淑芬彎腰拎起水果和牛奶跨進門裡。
媽媽打開門後就徑直轉身回到客廳裡，在長沙發的正中間正襟危坐，斜眼看著跟進來的大女兒，和她手中的東西。“帶什麼東西來，你腿腳又不方便。”然後用眼睛示意，“走的累吧，坐會兒吧。”
夏淑芬將手裡的東西放到客廳的拐角處，然後走到單人沙發邊坐下，“媽，爸爸呢？”
“嗯，買點東西去了。”媽媽懶洋洋地含糊答道。
“你們身體還好吧？”
“嗯。”
氣氛像在冰窖裡，夏淑芬一時間找不到話題。
噠噠噠，敲門聲。
“是爸爸回來了嗎？”夏淑芬站起來準備去開門。
“不是，他帶鑰匙了。”老太太搶在了前頭到門口。
門外是夏淑蘭一家兩口子。
“媽。”
“媽。”
“哎，哎。”老太太的聲音高了八度，笑臉相迎。“哎呦，快進來，快進來。”
“姐，你也在啊。”周濤看見了老太太身後的夏淑芬，就熱情地招呼了一聲。
“嗯，小周，你們快請進。”夏淑芬也熱情地問候著。
“快進來，快進來。喲，小周，你可是稀客。”老太太一路陪著夏淑蘭兩口子到的客廳裡，雖然隻有幾步。她回身皺著眉頭望著夏淑芬，聲音變了一個調，“淑芬，彆在那兒杵著，快去泡茶。”
夏淑芬應了一聲進到廚房裡。
“媽、姐，彆忙了。”周濤說道。
老太太又轉過去，五官和聲音又變了，“喲，不忙的。你們坐。”她拿眼角掃了一眼廚房，壓低嗓門，“中午在這兒吃飯，你爸爸今兒早起去買海鮮了。”
接著她又抬高了聲音，“我周子鈺和周子涵呢？”
“媽，你還不知道她倆，昨晚熬夜今天起不來了。”
“沒事，一會兒來吃午飯就行，讓我看看兩個寶貝。”老太太明白，年輕人嘛。
“媽，這是孝敬您和爸爸的。”
“喲，又讓你們破費了。”
“哪兒啊。這個是人參，韓國的。這個是美國的補鈣的，這個是魚油。”
“喲，貴吧？”
“來，喝杯茶。”夏淑芬端著泡和的茶遞到妹妹和妹夫的手中。
“謝謝，姐。”
夏淑芬退到茶幾後。這樣的氣氛容不下她，她想先走。
周濤說道，“姐，你坐啊。”
“不了，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老太太看著手中的魚油沒有抬頭，哦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看魚油的成分，還是隨口打發的一聲？
“媽，我走了。”
老太太不耐煩地隻揮了一下手。
夏淑蘭準備和姐姐敷衍兩句，但是媽媽拉著她。老太太拿著魚油湊近小女兒問道，“這得多少錢？”
“媽，瞧你說的，健康無價，我隻知道你們得身體好，得補補。”
“我這個小棉襖保暖，不漏風。”
門關上了。夏淑芬站定後深呼吸，才把堵在胸口的氣吐了出來。可剛走到樓梯間拐角處，卻遇見了買海鮮回來的爸爸。爸爸見到她一愣，拎著袋子的手一抖，塑料袋子發出簌簌聲。
“爸。”
“嗯。走了？”
“我有事情，走了。”
“哎，好。”
爸爸低頭就上樓去了。樓上傳來爸爸拿出鑰匙開門的聲音，接著是妹妹和妹夫的聲音，門隨後關上了。樓梯間安靜下來。
夏淑芬站在拐角處，呆了一會兒後，她才轉身走出了樓，來到街上。她本想著來早一些，可以避開眼前的一幕。可是還是撞上了。每次陳平提出一家人來她家拜年，她都找各種借口拒絕了。她就一個人去，不帶著孩子們，怕被說，大過年的，帶著孩子來就是來討壓歲錢的。她自己遭受冷眼就得了，何苦讓孩子和丈夫跟著受罪。
再說父母喜歡夏淑蘭是應該的，她那麼孝順。最近聽她說要給爸媽買套房子，或是一樓或是帶電梯的房子。她哪有這樣的能力，甚至連身體都不好，父母能指望她什麼？能力？體力？財力？她樣樣不行。
她走了一會兒，心情好些了。唉，都經曆了無數次，以為自己身披鎧甲，可以刀槍不入。儘管她表現得無所謂，屁，還是疼。就是紮成了刺蝟，千瘡百孔的，再紮一刀還是疼。
回到家中，陳媛和陳銳都起來了。正搗鼓著早飯，雞絲麵。陳銳在把雞絲撕成一絲絲。
“媽，你去外婆家了？”
“嗯。”
“外公外婆身體好嗎？”
“好，好。”
夏淑芬進到臥室裡去。
陳媛和陳銳的‘豪華’早餐也弄好了。一碗老雞湯雞絲麵，一個煎雞蛋，兩片煎火腿腸，外加辣白菜。
“媽，你吃早飯了嗎？”
“我不吃飯，還餓著肚子出門呀。”夏淑芬換好衣服從房間走到餐桌邊，看了看他倆，“哇，是不是再吃點？你倆這也太會吃了。”
夏淑芬坐下，蹭吃，再來一頓早餐。
下午陳平回家，拿上夏淑芬準備好的東西去了父母家。夏淑芬問，要一起去嗎？陳平答，不用，我一會兒就回，去那麼多人乾嘛，站不下。其實他倆都心知肚明。
第二天，是年初二。陳平上午休息，他聽妻子說了孩子們的‘豪華’早餐，他也想試試。陳媛和陳銳奇怪地看著這源源不斷的‘老雞湯’？陳平說，這是二代產品，什麼兌水？我還煮了一會兒呐。
陳媛陳銳撇嘴跑到一邊開始忙他倆的早餐。陳平偷偷瞧了一眼，酸奶芒果，還加了餅乾碎，雞蛋火腿雞絲蔬菜色拉，還有春卷。陳平毫不猶豫，搭夥，大家一起搭個夥哈。哎呦，還是小屁孩們會吃。
“我出一個雞湯，大家一起吃哈。”陳平把有雞湯顏色的‘雞湯’擺到孩子們的早飯一起，參和參和中西合璧。
“這麼吃會不會拉肚子？”夏淑芬皺眉。
是啊，‘雞湯’被‘請’了出去。
“唉，早知道你們弄這些好吃的，我雞湯就不兌水了。嘶，現在雞湯有點多了。”輪到陳平皺眉了。
夏淑芬笑著說道，“現在承認兌水了。”
“孩子們，我們中午吃老雞湯麵啊。”
噓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