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明人閒,此刻還有一隻手也正閒著。
“天好冷。”
“嗯。”他斜眼看看旁邊陳媛的手,她的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另一隻手捂著口鼻處,地鐵出站口一陣風刮過。
“我們這兒是冬天冷夏天熱。”
“嗯,我都在這兒待了兩年多了,有體會。”
“哦,對。”陳媛笑了。
從地鐵出口出來不遠處就是學校的南大門。離開學還有十多天,所以校內人不多。
“我帶了一些吃的,晚飯大家一起在食堂裡吃吧,再買一點蔬菜就行了。”
“嗯。”楊東明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他想二人世界,可嘴上不敢明說。
但眼下他還忙不到吃飯的事,他正琢磨著另一件事--牽手的時機到了,陳媛的右手在進校門刷卡後一直垂在身側,楊東明伸出左手…
啊秋,陳媛被風吹得一哆嗦。
“媽呀,校園裡怎麼風比外麵大?”她轉過身去,因為冷風吹得鼻子酸酸的。
楊東明出空的手趕緊收回。
“可能是空曠些。”
可恨的路太短,楊東明的手一直伸不出去,目的地卻到了。
“給我吧,一會兒見。”
“嗯,隨時聯係。”
“嗯。”
他一直目送著她進入樓裡、廳裡、樓梯間直到看不見。他倆除了睡覺時間,一天能聯係十六個小時。
陳媛一邊往裡走一邊回頭張望,直到他離開。她上了樓來到宿舍門口,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她沒告訴金蟬她今天回學校,準備給金蟬一個驚喜。
金蟬在宿舍裡,此刻正站在陽台。她好像在眺望著遠方,但是她渾身僵硬,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根本沒聽到身後的陳媛。
“金蟬。”陳媛輕喊了一聲。
金蟬機械地轉身,她的臉上是痛苦扭曲的表情,眼裡是憤怒,不,是絕望。她看到陳媛,但她無法立刻從痛苦中拔出來。她深吸一口氣,一秒、兩秒後恢複了那個平日裡的金蟬。
陳媛覺得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金蟬,是錯覺嗎?直到金蟬撲向她擁抱她,快樂地大叫著。
“陳媛,我就知道你不會重色輕友。”
“是。”
“是不是來陪我的?”
“是。”
“陳媛,你成長了。”
陳媛詫異地望著金蟬,什麼意思?
“明明就是來找彆人的,還假借我的名義,還什麼‘是是﹍’麵不改色心不跳。”
陳媛被她說戳穿了心思,臉騰地紅了。
“胡說,不理你。”
金蟬突然嗅了起來,循著味嗅到陳媛的箱子這兒。陳媛有了主意,她打開箱子取出兩瓶辣醬還有一飯盒遞給金蟬。
“呐,都是特意準備好給你的。”
“好吧,堵我的嘴,你贏了。”
討厭,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陳媛歎了口氣。金蟬接過陳媛遞過來的飯盒,打開。哇,醬牛肉、臘肉、香腸、臘雞腿,開吃,不拌嘴了。
陳媛收拾整理其他的東西。
“晚飯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吧?我還有一些菜。”
“嗯…,帶給楊東明的?”
“討厭。”
不是已經堵好嘴了嘛。
“好,你安排。”
陳媛現在一顆心算是安定了,就是家到學校這麼點距離竟然這麼大的區彆。雖然和楊東明隔著好幾棟樓,但感覺近在咫尺。
下午五點半陳媛和金蟬到了食堂裡,緊接著是梁浩然和楊東明,然後是吳世凱。崔琛陽有實驗課,來不了。
“你們怎麼都來學校了?”金蟬問道。
“珍惜你們現在的假期,大二開始再無假期咯。”梁浩然苦著臉。
“這麼慘?”
“醫學生學習和實習的內容多,而且複雜,需要記憶需要操作,需要時間積累經驗。在美國培養一名合格的醫生至少需要十年。”楊東明說道,“你們要有思想準備,首先是學習內容多,你們現在需要端正態度,做好吃苦的準備。”
“嗯。”陳媛點頭。
“哇,你倆不會一直是這樣共勉吧?”金蟬是指陳媛和楊東明單獨在一起時,她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楊東明一臉正經,“共進退。”回答模棱兩可。
隻有梁浩然不明就裡。
吳世凱一臉羨豔。
陳媛低頭笑而不語。與鳳凰同飛,必是俊鳥。和優秀的人在一起,你能收獲到優秀。陳媛在大學期間一直是和楊東明一起學習,成績優異。
金蟬默默地望向吳世凱,從他閃躲的眼神裡,她已然明了她失去了一個朋友。是的,隻有喜歡才會在意,不喜歡才會若無其事。她不是第一次經曆失去,從小到大,每次有好朋友或是有走得比較近的朋友時,父母都會以學習重要為借口阻擋。當朋友們見到她時閃躲的眼神、轉身離開的背影,是她最熟悉的場景。她是第一次經曆失去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