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著閒暇時光,和舒服的人一起。拍拍照、聊聊人生、一起八卦、一杯奶茶、一條街、一處景,簡單隨意。
開學後,學校的食堂的學生多了起來。蔡娟在這裡的工作越來越順手,和大夥兒相處的也十分融洽。勞動工作者大多心直口快,很好相處。再加上蔡娟不是那種偷懶耍滑的人,大夥兒願意和她搭班乾活。
這天,蔡娟在大廳裡見縫插針地收拾,她一直在低頭忙碌。直到她擦桌子時,無意間,她的眼角瞥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抬頭定睛一看,僵在原地。是王磊。
王磊惡狠狠地掃視了她一眼,然後一努嘴,示意她出去說話,接著起身到門外等她去了。
蔡娟的腦子裡麵一片空白,才過了幾天安心的日子,誰知道,魔鬼根本不想放過她。王磊就是想要錢!
“錢、錢、錢,給錢,我就不再打擾你,你就可以安心地生活了。也省得我到處找你。怎麼樣?掙了不少錢吧?我要四十萬,我找你花費了錢。四十萬,不多。你現在的房子賣了得有一百多萬,你在這兒工作每月得有三四千,大半年了,也得有小兩萬。包吃住,你花不了多少。給我四十,一分錢都不能少,否則,哼哼,後果你自己知道!何苦呢?天天擔驚受怕害怕我,給我錢不就完事了嘛!”
“給你三天時間,不然的話,曆史重演!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王磊最後丟下一句話,走了。
蔡娟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恨不能扔棵炸彈過去,炸死他;開輛車過去,紮死他;拿刀,砍死他…。她站在原地,兩個拳頭捏的緊緊的。然而什麼也不會發生,惡魔隻會好好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無力的慢慢地轉過身,準備回食堂。卻看見了身後的夏姐。
夏姐關心地望著她,卻沒有說話。
蔡娟回到食堂裡,繼續將剩下的事情做完後,下班。她在校園裡漫無目的麻木地走著,夏姐突然出現在她旁邊。
夏姐並不打聽她的事,反而像是自言自語的開始絮叨,“我十幾年前離開了家,那個痛苦的家。女兒才十歲,兒子隻有五歲。男人出軌成癮。是在外麵玩掙了些錢,可是我們娘仨沒享到福。錢都在花到小三身上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各種鬨。可是反被婆婆教訓,什麼不會哄男人?不會拴男人心?都是我的錯。說什麼男人就是玩玩,累了,就會歸家了。說我不該鬨,就該忍。”
“男人出軌都出的理直氣壯,說,我的這杆‘槍’,就是撒尿用的嗎?到最後還動手…”
“女兒十歲那年,我的胳膊被打斷了,”夏姐抬起了左胳膊,那裡有道傷疤,“忍無可忍,我帶著孩子回了娘家,可是兒子帶不走。說是他們家的‘根’。”
“回娘家寄人籬下的日子也不好過。後來,我出來,乾過保姆、服務員、工廠工人等等好多事。最後在這裡找到了事,安定下後,我就把女兒接到身邊。”
“沒多久,兒子也來到我身邊。婆家子女多孩子多要照顧,一天兩天還行,日子久了,煩啊。男人沒了束縛玩得更厲害了,所以事情全都是婆婆一個人乾,日子久了也是自顧不暇了,沒人管他們的‘根’了。兒子跑來找我,他們也不管了。”夏姐笑了起來,“現在孩子們都在我身邊。”
“男人前年中風了,好了,這下子是徹底玩完了。錢也沒有了身體也沒有了。婆婆是三天兩頭地給我打電話,讓回去照顧他。說什麼還是一家人,是兩個娃的父親。”
“知道我怎麼回的嗎?”她側頭望著蔡娟,眼裡的笑意已經藏不住了。
蔡娟看著夏姐。
“我說,讓他用‘槍’解決。我沒本事哄不會哄。”
哈哈哈…
“農村社會對女人是薄情苛刻的。我在娘家的時候,從小就得乾活,讀書隻能六年。因為村裡沒有初中,要去鎮上要花錢,父母不舍得花,就再沒讀過書了。我們那裡的女孩子和我差不多,一般就是小學畢業,長點兒的九年吧。就得在家務農,要不出去打工掙錢貼補家裡。誰家女孩讀到高中,那可就是稀奇了。然後就是父母的儲蓄。父母給找的婆家,因為彩禮多。至於婚後你的日子是啥樣,沒人管,自己熬。現在呢,父母老了,再回來跟你哭泣,說對你有養育之恩,你得給他們養老送終。”
蔡娟拉起夏姐的手,粗糙卻溫暖有力。
“生而為女人,難;為人妻,難難;為人母,難難難。”
“我剛離開家的時候彆提多害怕了,經常躲在被窩裡哭,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看著年幼的女兒,又不忍丟下她。咬牙挺了過來。”
“我現在是想明白了,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孩子小,我的苦難似一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但熬過一天,少一份。那一份去哪兒呢?是孩子在承擔。懂事的孩子一份一份一天一天的在承擔,我的壓力一天一天的在減輕。在我努力撐起一個家的同時,孩子們也在努力撐起。”
是的是的是的,她想到了女兒。蔡娟的眼淚衝進了眼眶裡,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蔡娟跟夏姐說了自己遭遇的事情,說完後她就感到輕鬆,是因為同是女人她們的遭遇相似。蔡娟理解相信夏姐,夏姐也理解相信她。
“小蔡,這事你先彆急。首先你覺得就算給他四十萬,他會善罷甘休嗎?他真的會放過你嗎?他應該是覺得你好欺負。”
蔡娟心裡清楚,有四十萬會想要五十六十萬,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然她早就想拿錢了事了。是冷靜去麵對的時候了。
三天,王磊真講‘信用’,三天後的下午,準時準點出現了。隻是特彆焦急,因為他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是花錢的,而且自己已經豁出去百分百黔驢技窮了,卻一分錢都還沒撈到。
“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錢呢?”
“沒有。”蔡娟乾脆地回答。
“什麼?”王磊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錢。”
“你房子不是賣了嗎?我都問過中介了。”
“錢都存的定期,拿不出來。”
“那,你手頭上總有些吧,先給我四五萬。”
“沒有。”
王磊暴躁起來,“是不是我太好說話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行了,是吧?”
蔡娟冷冷地望著他。
好,你有種!王磊的血液直衝太陽穴,“你這個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開始大喊大叫,故技重施,“你們大家來看看這個女人,勾引我上床的壞女人。”
蔡娟控製住全身的顫抖,接著上前一步大喊,“你單身我單身睡了又怎麼樣?沒用的東西,五秒就完事的孬種!”
王磊呆住了。有十分鐘左右他的嘴唇哆嗦了幾回都沒接上話,臉抽搐著變形,“你怎麼血口噴人?我們什麼時候睡了?”
“不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嗎?我如何如何勾引你?”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潑我臟水,我就潑你臟水!
他掉進自己的陷阱裡。
“要麼還我清白;要麼承認‘五秒’;要麼夾著尾巴滾;要麼一起在這裡丟人現眼!”蔡娟依舊是大聲鏗鏘有力,態度堅決。
蔡娟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恐懼,她贏了,她再也不害怕他了。
“五秒就完事的孬種!”蔡娟又大喊了一嗓子,然後冷笑著對他說道,“大不了我再換個地方。”
食堂這片一向熱鬨,人來人往。這邊動靜太大,路過的人駐足驚訝地望了過來。蔡娟的話大家聽得清清楚楚。眾人的目光落在王磊身上。有的人乾脆笑話了起來——這個男的,不行,還纏著人。
王磊猛然間想不出對策。他現在隻想上去揍她,可周圍人越來越多。這次認栽了,他急速閃到一旁,然後背對著人群。他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蔡娟變了,竟然反拿捏住了他。他一直認為蔡娟老實人死心眼愛麵子,所以隻要給她潑臟水,她就會乖乖就範。但是他不死心還是想再努力努力,爭取搞一點錢是一點。
“你彆逼我啊,我要是再出手,你就得死我手裡。我現在就去你女兒那裡…”
“你儘管來。”蔡娟搶過話頭大聲說道,“除非你想‘出人頭地’,‘五秒男’!”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的她,已經淚流滿麵,但是卻痛快。終於,她擺脫了陰霾,她撕開陰霾讓陽光照進黑暗中。一生中會遇見什麼樣的人,不由己。唯一的方法就是修煉自己,無論遇見什麼鬼自己都能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