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兩個人渾身是血躺倒在血……(2 / 2)

一米陽光 左右之手 6497 字 11個月前

“嗯,這個案件還要進一步調查,我不方便透露太多。請諒解。”

警察非常同情任曉月和她媽媽,但是職業素養讓他在調查案件時,不能摻雜任何私人感情。他秉公執法認真辦案,收集了各種證據。重要的是王磊的手機信息,裡麵有王磊威脅勒索蔡娟的證據以及他和‘朋友們’的聊天記錄,其中有他如何勒索蔡娟的詳細計劃步驟。

住院二十多天後,蔡娟順利出院。但對於她來說,身心都不可能回到從前!

目前亟需解決的問題是住宿。蔡娟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從事任何體力勞動,包括食堂的工作。再說,就算夏姐願意,學校也不會再雇傭一個有案底的人。不能在學校工作,食堂住宿就不能住了。任曉月趕在媽媽出院前租好了房子。是一個老小區的一樓,離學校地鐵兩站路的距離。這樣照顧媽媽方便些。

陳媛和金蟬在事發後,把蔡娟的東西全部整理好後放在她們的宿舍裡。後來任曉月租了房子後,她倆把房子打掃乾淨,然後把蔡娟的行李全部搬了進去。這樣在蔡娟出院後,直接回了出租屋。女孩們都慶幸蔡娟終於擺脫了魔鬼。除了擔心蔡娟的健康。

六月底孩子們最快樂的長假,暑假樂逍遙來了。其實暑假早已失去原來的顏色,現在的暑假是素質教育、提高拔尖、查漏補缺的‘好日子’。放暑假的小朋友陳銳聯係了楊東明。

“哥,我明天放假回家。我能去找你嗎?”

“當然可以。就是提前約一下,我現在可是科室頂梁柱啊。叫上你姐姐一起玩。”

可過了半天,陳銳又來了信息。

“哥,彆告訴我姐。”

“什麼?”

“我隻想和你聊聊。”

楊東明下意識覺得陳銳有事。他本來還準備去陳媛家玩,借口陳銳放假。現在得改變計劃了,“好的。你哪天回來?我去接你。”

“好。”

接陳銳的那天,楊東明換好班次,找學長借了一台車子去火車站接陳銳。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陳銳神情黯然沮喪。

楊東明走上前去,接過行李,另一隻手摟住陳銳的肩膀,“走。”

他們下到停車場,楊東明把行李放到車後備箱。“陳銳,上車。”

“嗯。”

陳銳一張苦瓜臉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把書包丟到後排座椅上。

楊東明發動車子他們離開火車站。

“我們先去吃點東西。”楊東明透過後視鏡看著陳銳。

陳銳點頭。眼睛看著窗外。

楊東明笑了起來,哎呦,小朋友看上去心事重重啊。於是他也不說話,先讓小朋友一個人靜靜。

楊東明停好車,把陳銳帶進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點好餐一切就緒。然後端正著坐下對著陳銳正色道,“說吧,相信我就告訴我吧。”

陳銳期期艾艾地望了他一眼,眼圈就紅了。扭捏了半天,不說不行啊,實在是需要幫助又不想家人擔心。

“哥,我好鬱悶。”

陳銳遇到的是學習上的困難。他上的學校可是國內一流高校啊,那是強手高手如麻如雲的地方呀。遇到的都是全國各地的高手,鬱悶那都是正常的,抑鬱的更多。

“我都看不起自己,一個題目我費好大的勁才解出來。可是同學不但快速而且方法更簡單。我無語。”

“還有…我解不出來的…老師上課速度快,有些我竟然跟不上。而同學們卻輕輕鬆鬆。”這句傷自尊的話直接讓他哽咽了。

“我現在的成績隻能算上是中等,怎麼能忍?”

“簡直了!太挫敗了。”

“第一名?我什麼時候淪落到不敢去奢望。奇恥大辱。”

“我一直在努力追趕,可是收效甚微。”

楊東明仔細地傾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小朋友這是第一次被人虐了,一直都是他虐彆人。

一直等到陳銳稍稍平複了些,楊東明才開口說道,“陳銳,你這輩子是隻能和石頭在一起?還是願意和鑽石在一起?”

陳銳困惑地望著楊東明。

“你以前隻是和普通人、學習一般的人在一起,可如今浪裡淘沙層層篩選後,你周圍的人都是鑽石級的。是的,他們非常耀眼。甚至光芒遮住了你。可是這既是壓力又是動力,和這樣優秀的人在一起學習,你的收獲將是巨大的。跟跑得快的人在一起會更快。”

“就好比馬拉鬆,一群人在一起跑,選手們才能不斷刷新自己的比賽成績。從未聽說過哪個運動員是一個人默默無聞地跑出來的。彆人優秀的地方就是我們學習的地方,正是我們的養分,可以幫助我們茁壯成長。”

“你是要在鑽石堆裡和優秀的人在一起?還是要在沙石堆裡獨自發光孤芳自賞?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楊東明緊盯著陳銳的眼睛,“正視自己,勇敢麵對,迎頭趕上。沒人可以讓你放棄,除非你自己。”

“小子,這都不是事。難題一個個啃,方法不行虛心跟同學討教,我相信同學會幫助你的。不行還有輔導員還有老師,他們是希望有同學不懂提問題的。”

“如果你認為不懂是醜的傻的,那就是你的問題。知道愛迪生失敗過多少次嗎?”

“陳銳,考試分數解題方法這些不能決定一切。有一句話;每個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樹能力來斷定一條魚有多少才乾,它整個人生都會相信自己愚蠢不堪。”

“進入大學當然還是要學習,但不能隻是為了考試考分排名。要學習的東西太多。除了自己的專業,還有相關的專業的學習。”

“給自己一些時間,儘力去學習。追趕同學考高分不是目的,儘可能的多學習才是。”

一席忠言,陳銳如醍醐灌頂,自信慢慢地回到他的目光中。

期末考試後,陳媛、金蟬和任曉月正式實習。金蟬和任曉月在長源醫院實習,而陳媛被分配到長源醫院的開發區分院實習。這下可好,她和楊東明成了‘牛郎織女’了。雖說是一個醫院,卻感覺距離十萬八千裡。一個在市區一個在開發區,想見麵得折騰一個半小時。

金蟬說,屁,就算是一個醫院也沒用,忙得腳底朝天。四年所學是基礎知識,到了實踐中才發現遠遠不夠用。一個年輕的醫生,任重道遠啊。她到搶救室的第一天就遇到一個上消化道出血的病人,經過搶救需要插三腔兩囊管。那個病人在插管時,滿口滿口的鮮血往外湧,她腿都在抖。她哆哆嗦嗦的,挨了老師的罵。

陳媛和任曉月也好不到哪去,一樣的手忙腳亂。例如肺部聽診乾囉音和濕囉音,都是肺部聽診時出現的異常呼吸音。在書本上學習時都明明白白,可真到實踐中才發現啥都不會。從書本到實踐再到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蔡娟的案件經過幾個月調查審理,該案最終定性為防衛過當導致過失傷人致死。蔡娟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期一年執行,附帶民事賠償叁拾萬元。

在法院調解中心,蔡娟給付賠償金時,第一次見到了王磊的父母親。老夫妻二人的頭發都已經花白,穿著樸素,佝僂著腰,局促不安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彆人說什麼,他們都隻是點頭。這是他們第一次進入法院,這樣威嚴而神聖的地方。他們接受了法院的判決,沒有上訴。

蔡娟一時間無法將他們與王磊聯係起來,他們看上去那麼善良、老實、敦厚。甚至是慈祥的。和天下千千萬萬的普通的父母親一樣一樣的。簡直無法想象,一個魔鬼的父母是這樣的。蔡娟想不出魔鬼的父母會是什麼樣,但絕對不應該是這樣啊!

雙方無異議,很快,一切就結束了。

兩個老人互相攙扶著蹣跚走了出去,出了法院的大門。他們始終都沒有和蔡娟說一句話。案情他們是了解的。說什麼呢?能說什麼呢?兒子是自己養的自己知道,他們已經痛苦一輩子了。兒子在世時,給予他們的隻有打罵、要錢。他們唯一的住房也被兒子盯上了,每次一回家就逼他們賣房子、要錢。還拿走了他倆的社保卡,導致他們不得不靠撿垃圾過活。這唯一的一次給予,是在兒子去世後的賠償款。

可是兒子是他們的骨肉至親,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接受兒子慘死異鄉。

一樣的十月懷胎,一樣的初為人父母的喜悅,一樣的含辛茹苦的撫養,儘一切所能養育子女。結果卻是大相徑庭千差萬彆。自己釀的苦酒隻能自己吞,留給他們的隻有無限悔恨和淚水,陪伴他們的隻有破碎和殘存的回憶。

蔡娟和任曉月走出了調解室。任曉月和法院的人在說話。

蔡娟走到了法院的院子中央,目送著兩位老人蒼老孤獨的背影。蔡娟注視著前方正在踽踽前行的老人們,那淒涼孤獨的背影左拐消失在視線裡。從案發到現在她從未後悔過,即使再次發生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她堅信。可當她看到晚年如此淒苦的老人時,她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都是為人父母都視子女為生命﹍也許當初不該﹍。這一幕成為了她沉重的心裡枷鎖。

蔡娟的眼眶紅了心裡五味陳雜。這場劫難,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從哪兒開始錯的呢?是命嗎?應該誰來承擔責任?是錢嗎?錢錢錢,萬惡之源?如今到底誰如願了呢?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心俱損的她?命喪黃泉的他?本是無瓜葛的人,為何會相殘?

老天啊,是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才能結束這一切。雖已是盛夏,烈日下的她卻冷汗涔涔。一陣腹痛。她的生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