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陳銳踏上了回家的路。七年了,第一次回家。他博士畢業,於前不久收到學校博士後的錄取通知,他將在一個月後繼續留在本校繼續科研學習。他在辦理妥一切手續後,踏上了回家的路。像隻漂泊的風箏沿著家這條無形的線,回到原點--家。
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陳銳下了飛機取出行李走進通道,心臟快跳出胸腔,他一路奔跑,在看見‘國際到達’的出口指示牌開始。他加速跑了過去。他看見了家人,他推著行李在人群中飛快地穿梭。爸媽和姐姐也看見了他,朝他揮手。終於,他跑到了他們跟前,他沒等繞出圍欄,而是隔著護欄將爸媽和姐姐一下子圈進他的懷中。長久的思念啊,多少期盼,此刻的親人正在他的懷中。
爸媽老了,就連姐姐的眼角都有了細紋。是啊,姐姐今年三十二歲了。歲月留痕啊,他有些傷感。
陳平和陳媛隔著護欄一人推著一個大行李箱走在後麵,夏淑芬緊緊拉著兒子的手走在前麵,他們得繞出護欄。夏淑芬邊走邊查看兒子是瘦了還是瘦太多了?手、手指、胳膊、胸前、後背﹍都仔細摸摸捏捏。
陳銳低頭配合著媽媽。無論他現在在外有多強大,到了媽媽身邊他就是個孩子。家人永遠是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媽,要不稱一下?我沒瘦。”
“不用,我的手眼就是稱。”
“沒瘦,我會做飯、洗衣服、疊衣服、洗被子、換被套。能得不行啊。”
“嗯、嗯、嗯。”夏淑芬一麵哼著,一麵繼續摸捏‘稱’著兒子。
他們來到停車場。姐姐打開一輛車的後備箱,爸爸把行李箱放進去。陳銳‘毛’都彆想碰一下,不準動,歇著。
姐姐開車。陳銳坐到了副駕駛座位上。
“姐姐,新買的車子?”
“嗯。”
車子駛出停車場。
“哇哦,掃碼付款。”
“哇哦,這麼漂亮的高架橋。”
嘖嘖嘖﹍,‘劉姥姥’進大觀園了。七年中,一切事物都在變化著。陳銳新奇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有時候就是這樣,身在其中的人反而不知其境。
車子駛進了一個新小區。之後進入地下停車場。一家人下車後,再由地下停車場內的電梯直達他們的新家。還是一樣,陳銳‘毛’都不準碰,陳平隻恨不能親手把兒子像小時候那樣抱下車。陳平忽然看見兒子肩膀上的雙肩包,他一把搶了過來,背上。心裡彆提有多埋怨自己,怎麼現在才看到啊,多重的包啊,兒子背到現在,真是。
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了門口站著的小姨和小姨夫,他們旁邊的手推車裡坐著八個月大的小外孫。周子涵的兒子。
“陳銳,我的兒喲。快讓我看看,喲,男子漢啊男子漢。”小姨迎上前來。
夏淑蘭和姐姐一樣,摸摸胳膊捏捏臉蛋。
“咦,外國飯不好吃。孩子瘦了。”
“小姨、小姨夫好。小姨我都快三十歲了。”陳銳幸福滴抗議。
“哎哎,好好,我寶。”你抗議你的,我愛我的。“嗯,我寶都快三十咯。”夏淑蘭又伸手拍拍陳銳的臉。
陳平笑著說道,‘等你到四十五十還是這個待遇。”
眾人哄堂大笑。
“小姨小姨夫,你們怎麼站門口等啊?我們回到家會給你們打電話的。”陳媛邊打開家門邊說道。
“就是啊,站門口累啊。”夏淑芬說道。
“哎,哎。”小寶把雙手伸向了夏淑芬,要抱抱。
夏淑芬趕緊把小寶從手推車裡抱起,“哎喲,乖乖。”
周濤笑著說道,“我要不阻攔一下,她肯定會迎到地下停車場了。”
“累啥,不累。我就是心急。”
說著,大家一起進到屋內。
夏淑蘭吧從家帶來的放在大門旁的一個大袋子,拎進到屋子裡。她今天一早去的海鮮市場,買了陳銳最愛吃的海鮮,掐著點兒做好特意送過來的。
“你是誰呀?”陳銳逗著小寶。
小寶是第一次見到陳銳,孩子不怕生人。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盯著陳銳。
“我是舅舅。你好。”陳銳用兩個手指頭捏起小寶的手握了握,算是正式介紹認識了。
“小寶,快叫舅舅。”周濤說道。
小寶根本不買賬,撤回手,扭過頭去。
夏淑蘭走到客廳,把裝飯盒的袋子放到餐桌上,“行啦,我們先走了。今天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明天得來和我們聚啊。”
“陳銳,明天上小姨家來啊。”
“哎。”
“好,你們彆送啦。我們走了,不打擾了。”
“小姨小姨夫再見。”
“哎,我們走咯。”
“你們一家人好好團聚吧,想啊,真想我寶啊。”
夏淑蘭臨走時還不忘記拍拍陳銳的屁股。
送走小姨一家人,陳媛領著陳銳去了他的房間。
“哇,這麼大間呀。”陳銳四下打量著這間房,驚訝的合不攏嘴。
雖然房間在裝修時,姐姐征求過他的意見。而且還把進程都發給了他,但真住進來時還是感到驚奇。房間不是裝修的豪華,卻簡潔舒適溫馨。最喜歡的是房間的頂燈,燈光點點照在屋頂像閃爍的群星。
“嗯。”
陳媛把兩個大行李箱推到大衣櫃旁。
“東西需要我幫忙收拾嗎?”
“不用,都是帶給你們的。等會我整理一下。”
“好的,你先去洗洗。衣服都在這裡。”陳媛指著衣櫃,然後出去了。
“好。”
陳銳環視著房間裡的一切,把雙肩包放到書桌旁。眼前的一切讓他感到暈眩,變化太大了。尤其是姐姐,她完全是一個瀟灑睿智的職業女性形象,舉手投足之間透出優雅從容,沒有了當年的青澀懵懂。家裡的物質條件的改善,都是姐姐的辛苦付出。這七年裡家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當他親眼所見身處其中時,才能真實的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