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票沒有座位號,排著隊的人自己找座位坐下。
伊曼走上車,前麵已經坐滿人,她看到穿軍大衣的女同誌旁邊還有的座位。她剛要走過去,身後有個臨時買票的男青年推搡著她擠過去:“讓讓,那是我的位置。”
說著,一屁股坐到聶培芬旁邊,靠走廊的位置上。
聶培芬下意識地將手袋放在腿上,這個小動作讓男青年的目光閃了閃。
伊曼被他搶先,隻有往最後一排走。路過聶培芬的座位,她倆目光短暫接觸。
伊曼感歎這位女同誌優雅從容的氣質。聶培芬乾脆眼睛沒挪開,剛才離得遠沒看清,近了看,這位姑娘長得實在出眾,真像是來了位天仙般的姑娘。
推搡伊曼的男青年也看到伊曼的正臉,直勾勾地盯著。
伊曼瞪了他一眼,男青年乾脆吹了聲口哨。伊曼不理會他的騷擾,走到聶培芬身後的位置坐下。結果男青年站起身,跟著她坐在她旁邊。
伊曼緊緊捂住兜,哪裡沒有多少錢,但有她想要偷偷寄到雜誌社的文章。難得出門一趟,換個地址寄能安全點。
要是被偷走,彆人沒多大用處,她的心血可就沒了。
車裡各種味道都有,前邊還有三個雞籠摞在一起,老母雞在裡頭受了驚嚇,撲著翅膀漫出不少灰塵。
售票員在前麵挨個兒檢查車票,使喚拿著扁擔的人把他的擔子往邊上靠靠,都沒有走路的地方。
等到乘客都坐好後,售票員從座椅下麵掏出一摞折疊板凳,挨排放在狹小的過道上,好讓後麵上來的乘客有座位坐。
這時候哪有超載的說法,隻要汽車拉得動,那就能上來。
伊曼要在輪胎廠下車,路程並不遠,要經過六站。
男青年等到開車後,眼珠子偷偷地往伊曼身上飄,鬼鬼祟祟的眼神,太不對勁。
伊曼多看了兩眼,陡然發覺他左邊的衣袖被風吹動,輕飄飄的似乎是個空袖管。
他的手呢?
伊曼偷偷探出頭,驚訝地發現,男青年的左手居然從衣擺下麵伸了出來,正要往她兜裡掏。
汽車正在行駛,車廂裡不少人昏昏欲睡,驟然間聽到一個女聲脆脆地喊道:“有小偷!”
大家一下警醒過來,紛紛尋找聲音。
伊曼雙手抓著男青年的左手腕,使勁全身的力氣往後掰,男青年的手腕被她猛地往後扯,疼的嘴裡直嗷嗷:“疼!放手,你快放手!”
聶培芬也是個不怕事的,更彆說還當過兵,二話不說製住男青年想要打人的另外隻手。
聞言過來幫忙的人不少,伊曼提醒道:“大家小心!”
過道上坐著的大叔本來有點暈車,見狀瞬間不暈車了,一腳踹到男青年的胸口上,指著他的鼻子說:“想死你就再動彈一下!”
前麵的人把捆雞籠的繩子遞了過來,一群人齊齊幫助伊曼把男青年捆了起來。
“我叫你小子太歲頭上動土,大年關的敢在我車上偷東西?!看清楚了,我這可是紅色標兵車!”
乘務員氣急,他直接跟司機說:“彆停車,直接開過去找公安同誌。讓車裡的乘客們做見證。”
轉頭他跟乘客們說:“各位同誌,咱們不能放過這樣的罪犯,請求大家跟我統一戰線,將人送到公安去。花不了多大的功夫,回頭我讓司機師傅開快點。”
這時候的人都熱心腸,大家夥兒一起抓到小偷,巴不得一起將他扭送過去,根本不會有人反對。
伊曼見男青年被控製起來,她嫌棄地拍了拍手。
聶培芬說:“你看看你有沒有丟東西。”
伊曼掏掏兜,臉色大變:“完了,我的東西不見了。”
聶培芬不知為何對這位小姑娘有股自來熟的感覺,她關切地問:“很貴重嗎?”
伊曼搖頭:“沒有,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她蹲下來,檢查車座下方,沒看到。
一車人先到公安局把男青年扭送進去,七嘴八舌地說了經過。
公安同誌被他們圍著嘰嘰喳喳的說,一個頭兩個大。
“來來來,一個一個的錄口供啊。”老公安到底有經驗,讓其他人先在外麵坐著,他一個個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