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共分五道:晉攏道、京都道、江南道、西郡道及中城道,其中晉攏道地廣人稀,皇考在世時遷居百姓極多,百姓落地不過一代就遇戰火災亂,好、好得很!元朔帝攥緊手掌一步一步地踏下禦階,前朝餘孽真是好算盤,生生地將一郡旱災變成了“國災”,要是處理不好朱家還能穩坐天子之位?在加之經過這遭再遷百姓往晉攏道怕是要民變……
元朔帝臉色猙獰,兩頰因怒氣漲得通紅,像頭暴怒的獅子怒吼:“查,給朕查,要讓朕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本事,能勾結前朝餘孽不聲不響地壞我朱家根基。”
原本元朔帝隻當河原郡乾旱、鐵勒衝破邊作往常災情處理,偌大的燕朝每年都有不同的災患發生,每逢災亂邊關總有外族想要破關掠奪一番也皆有記載,但聊城在短短幾日內被易了主,不可能僅靠前朝力量就能辦到,誰在幫前朝?
家賊,還是位高權重的家賊才有通天的手段欺瞞他與滿朝文武。
是誰?是誰那麼大的膽子壞他朱家萬年根基?
腦海裡急速轉動,一個個人影浮上又被他按下,直到.......他的好弟弟朱廷浮在他的腦海,朱廷當年憑絞殺前朝皇室封的爵,自他登基後賞加一等成了安候,如今前朝卷複而來氣勢洶洶,很難不讓他懷疑朱廷剿滅的前朝皇室到底是不是前朝?
元朔帝怒眼眯成一條長線,那時原本是他率軍擊殺前朝皇子公主,隻是......蒼老的手撫上胸口,臨行前突然遇刺不得已讓朱廷替他追殺,禦醫說刺客那刀擦著心臟而過,雖痊愈可身體卻不如以往.....想到自己昨夜還拉著朱廷聊天憶往,元朔帝挺直的背脊在短短一瞬內微彎下去,兩眼如利箭射在太子身上,帶著森森殺伐果斷下令:“給朕查安候,當年皇考將剿滅前朝餘孽一事交付給他,這就是他當年追殺結果?”
太子一驚,安候!!父皇的親弟!!手握五萬兵權的皇叔??怎麼可能?視線碰觸到禦前人黝黑無波的瞳孔,太子心底一個哆嗦作輯稱是退下親召太尉、中書省、尚書省幾位大人議事。
才出德元殿,就見三皇子朱嬰含笑從廊前轉出,身後還跟著一群提食盒的膳食太監,見到他加快腳步湊到跟前問安,太子無心寒暄招呼直點點頭道:“孤有事,皇弟自便。”
語罷撩起衣袍急衝衝下了台階離去,心道:聊城易主父皇那裡還有心思用膳?
皇城內的元朔帝因家賊無心用膳,遠在東南郡某個山坳的牛人拾也吃不下,他自出生便是天潢貴胄又受皇寵,就算離京後曆經許多苦頭也不曾吃過如此粗糲難咽的樹餅,一旁的牛人燕倒是捧著灰褐餅子吃得很認真,滿臉肅穆一口一口地嚼乾淨,然後吞下肚,像在獨自記載著什麼。
看著牛人拾的吃餅的動作,柳西郡實在忍不下去,蹲在他身旁問道:“小娃子,吃不下去?”
頭次吃如些粗糲食物的牛人拾,難受到五官攪成一團,眼底嫌棄,嘴上還硬撐:“誰說小爺吃不下去的?你看”
說著張大嘴一口咬下去,然後......然後被噎住咳得滿臉通紅,柳西郡拍拍他背給他順氣,瞧著滿地的餅渣忍不住心疼埋怨:“吃不了就彆吃,好好的餅就這麼浪費了可惜。”
好不容易順了氣的牛人拾一聽,把頭一撇不服氣道:“不就一個餅?待本....待我回家了還你百個肉餅。”
“你這娃娃口氣倒大”飽嘗過生活苦頓,見不得浪費糧食的李大爺冷笑:“你家縱有千百個餅也填不了現在你這張嘴!”
“大膽”武人侍衛大喝一聲引來洪屯人起身戒備,就連平時慫膽的吳全貴也抓住身旁邊扁擔,等李大爺一下令就準備衝上去乾他娘的。
洪屯男兒永不退卻,是條漢子從不怕流血!
牛人燕咽下口中餅碎,斂眉轉身低喝:“退下”
山坳場麵重歸寂靜,李大爺拿棍挑起篝火裡的木材,使火力小些好讓它燒得長點,擱下木棍才滄桑道:“後生,你們幫了俺們,俺們也謝你,雖然俺不知你們為何要跟著流民,但老漢勸你們一句,早些歸家才是正途,沒必要混在俺們流民堆裡,你手中的餅已是流民頂好的吃食,再過些時日”
暮氣沉沉的眼落到細皮嫩肉的牛人拾身上,森沉黝黑的瞳孔讓牛人拾不禁打了個顫,心虛氣膽地頂了句:“看什麼?”
李大爺不再搭理他閉眼沉默,過了半響沉重疲憊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俺們屯逃荒前就有三四波從河原來的難民討食,自俺們出屯開始到如今不過十八天,手中的口糧已經見底,小娃娃是富裕人家出來的,難道書上就沒告訴你那些逃荒人沒糧後以什麼為食?”
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