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八.Knightley
格拉斯度假村的夜,比城市深。
關燈後的臥室,黑漆漆,混沌模糊。
呼哧化為霧氣與甜膩的嚶寧交織著。
柔軟的枕頭像夜空中靜靜的雲,彼時,龐大的機翼破開雲層,碎成各種形狀。
它在床頭板上立起來,護著我那脆弱輕麻的尾骨。
視野縮小,刺刺的發絲摩挲著下巴,很清冽味道,沾著夜色,令人沉迷,時而疼,時而癢,感官無限放大。
他攏住我散開的襯衫衣襟,猛地單手提起坐起來,將我掌在懷裡,聲音像從深海裡傳來的:“抱好我,海倫。”
溫柔的吻落在嘴唇,仿佛是對我配合的獎勵,薄薄的汗漬將我和他黏在一起。
吊著的喉嚨竟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宛如被蠱惑的傀儡,不做掙紮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環住他的脖子,鼻音斷斷續續地溢出來,在屋裡不停地回響。
耳邊濕漉,迷蒙間,聽到他哄著:“你是可以乖的,對吧。”
無心去回答問題,思緒隨著軀乾律.動,直至潰散消融。
窗外的月光與紗簾共同搖曳著,在眸底滅了又亮,亮了再滅。
第三次特彆異樣的感覺衝擊而來,我情不自禁伸手去推他。
一聲不知是誰的喟歎,脫力的手指從他光滑微顫的肩頭輪廓穿過去,撲了空。
他偏頭將我置於半空的手收攏在掌心,十指相扣,傾倒下來,很親密的姿勢。
腦袋懵懵的,想就這麼昏死過去。
久違的舒爽,準確的說,我們有點像養精蓄銳多年的互相發泄。
彼此陌生,彼此探索,無關愛情,無關肢.體以外的任何東西。
馬爾福緩得比我快些,先下了床。
我覺得他站在地板上,正回頭看我。
黑暗中,四目相對,吸進鼻腔的氧氣充斥著尷尬。
我平複了一下呼吸,靠著的枕頭有點兒濕,我伸手碰了碰,一瞬間,腦電波接上了,我煩躁地抽出枕頭往邊上扔過去。
不愧是前魁地奇校隊找球手,聽那道放鞭炮般響亮的聲音,應該是他用手接住了。
腳上的被子往下壓了壓,他鎮定無聲地把枕頭放在床上。
我偷襲他,他居然毫無反應。
半晌,馬爾福打破沉默:“開燈了。”
臉上餘溫未儘,哪兒哪兒都光禿禿的,我抿了抿嘴,稍微直起腰,打算阻止。
嘴唇動了動,空氣裡“劈啪”一聲,床頭燈橘黃的光差點閃瞎我的眼,不禁罵了句:“你有病?”
好不容易睜開,才發現他已經整整齊齊得把浴衣係上了,露出的胸口在燈光下泛著淺淺的粉紅色。
我往上拽了拽被子,遮住皮膚,持續瞪他。
顯然馬爾福已經適應了氛圍,打回原形,他彎腰撿起我的襯衫,扔到我臉上,擠兌道:“你沒.,爽?”
“……”
百萬級錯頻交流,我在這兒罵他,他在那兒炫耀自己很行。
事到如今,塑料夫妻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我們全乾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經曆過風風雨雨,也沒什麼值得害羞。
於是,我便不去管他的視線,掀開被子,下床。
腳掌剛落地,膝蓋不聽使喚地發虛,刹那失去平衡向地上跪。
馬爾福箭步過來,撈起我的手臂。
我抓住他的衣帶,不小心解開。
視線遲鈍地從下掃到上,我能感覺到體溫再一次上升,喉嚨有些乾癢。
在認識的男人裡,不帶私人恩怨的說,他的身材是最好的,腹肌和腰部線條,強勁有力。但不是指高大魁梧,事實上,他是個衣架子,穿衣顯瘦,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尤其是看清楚了“那廝”精神勁兒還沒過的形狀。
抬眸,我強裝鎮定地借他的力站好:“……謝謝。”
馬爾福的眼瞼內倒映著圓形的床燈光暈。
浴衣鬆鬆垮垮得掛著,慵懶漫心,他傾唇對我說:“夫人真客氣。”
“……”
知道他臉皮厚,多說隻會讓我不自在。
在背後那道玩味的注視下,我從椅背上扯過他的風衣外套披上,去衝澡。
從浴室出來,床具換了新的。
空氣中有股清新的沐浴露味,我想大概是他去另一間房的浴室洗澡了。
床上的人翻開一頁舊書紙。
我坐在梳妝台前,塗抹護膚品,目光悄悄投過去。
微濕的鉑金短發向後梳著背頭,有幾縷稍短的前發落下來,在額前形成一道淡淡的陰影,暖調光下,深邃的臉廓半明半暗,很貴氣。
他安靜做事的樣子,我很少碰見,因為以前我不太去主動找他。
現在,大概是有過肌膚之親,我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的舉動。
馬爾福合上書,拿起表看了眼,視線瞟過來:“可以睡了嗎?”
我在鏡子裡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關了台燈,在他身邊躺下。
屋內再次陷入安寧。
馬爾福背對著我,平穩地呼吸著,我們第一次和諧同床共枕這件事好像對他來說稀疏平常。
因為他二婚,經驗比我豐富嗎?
我盯著天花板,心裡有點不平衡。
“睡不著?”他背後疑似長了眼睛,“要不要我幫幫你?”
我沒有搭話,過了一會兒,底下床墊動了動。
馬爾福翻身,伸出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往他那兒一掰,將我摟進懷裡,輕輕地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
我須臾怔愣,額頭抵在他胸前,聞著屬於他的氣息。
心底升起熟悉的感覺,像是兒時被大人哄睡。
自六七歲母親精神衰弱後,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恍然想起不久前那次崩潰,馬爾福好像就是這麼安慰的。
我不由地慢慢向他靠攏,可又感覺不對勁。
手掌抵著他,拉開距離,昂起頭:“馬爾福,你把我當小孩兒耍呢?”
他又把我攏回去,調侃的語調裡帶著溫和的聲音:“知道不是小孩就快點睡覺。”
我肩膀動了動,還想再說點什麼。
頭頂倏然落下一吻。
“還有。”他嗓音裡含著點兒困意,“是德拉科。”
靠在男人的懷裡,我迷茫了。
他是不是,入戲太深?
淩晨三點半,午夜,烏鴉鳴叫。
我聽著衣料的簌簌聲,側躺著,閉眼裝睡。
不久前的顧慮煙消雲散,馬爾福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還是那個他。
臨走前,眼皮外亮起黃光,他甚至謹慎地對我下了深睡咒。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趁他穿衣服時,把手伸進枕頭底下,提前做好防範。
解開咒語花了五分鐘,我從床上坐起來,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立刻穿好衣服出去。
跟蹤他不是件容易事,我先給在碼頭盯守的弗蘭克·加西亞傳了消息。
“他過去了嗎?”我從酒店快速幻影顯形到度假村外的湖畔,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他離開不到十分鐘,應該已經到了。”
弗蘭克回:“碼頭太大,我們正分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