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子,叮囑道:“你們人多,動靜輕點兒。”
“知道了……你嗓子怎麼啞啞的?剛抽完煙?”弗蘭克疑惑地說,“你不是第一百三十次立誌要戒煙嗎?”
湖麵吹來的風散了些我脖頸上的熱意。
“……”我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警告他,“聽著弗蘭克,調侃上司會被扣工資……”
話音未落,遙遠的湖對麵豎立著四道的影子。
腳步迅速慢下來,隱去氣息,在樹蔭底,我佝僂著身軀,戴上巫師兜帽。
“弗蘭克,報告給波特先生。”我靠在樹乾上蹙眉通知著,“接頭地點變更,德拉科·馬爾福在格拉斯湖畔南麵,提前準備好狼人鎮定劑……”
對岸,兩隻狼人的影子籠罩著兩個男人。
我抬眼看向天空,眾星拱的,是半月,被烏雲緩緩遮住,風雲莫測。
不過兩三分鐘,一陣猛烈的風肅然刮起。
空氣發出幾聲巨響,四麵八方有黑影閃現。
我長籲口氣,瞬時感應到他的氣息。
截斷馬爾福逃跑路線的是我。
走出隱蔽區,提起魔杖指向他的喉嚨。
兩旁黑團化為人形,援兵陸續到場,將他包圍。
我漠然走上前:“你被逮捕了,德拉科·馬爾福。”
月光重新灑下來,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泛著細碎銀光,馬爾福不緊不慢地摘下兜帽,露出凝重的眉宇,灰暗的瞳孔交織著冷澀和細微失望。
——
傲羅辦吸煙室裡充斥著刺鼻的味道,我倚在窗邊,吐煙。
乳白的煙霧散儘,外頭的天蒙蒙亮,冷清的深藍色。
嘴裡的煙索然無味,一晚上沒睡,心煩氣躁。
我掐掉煙,滿腦子馬爾福那副有丁點兒受傷的眼神。
方才在湖邊,按他的能力其實可以逃過我的圍堵。
但他似乎看到我出現後,立即失去了反抗,頗有故意送上門的錯覺。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我推門進辦公室,尼克匆匆趕到波特先生身邊。
波特先生:“怎麼了?”
尼克看了我眼,兩手一攤:“他說,隻接受奈特利組長的審訊。”
我僵著臉事不關己,轉身去倒咖啡。
杯中熱氣騰騰,咖啡香提神醒腦。
嘴角難以覺察地扯開。
真不愧是馬爾福,上審訊室還能指定誰去審,傲羅辦不會是他開的吧?
端起杯子,我聽到波特先生的呼喚:“海倫,你來吧。”
尼克身邊的薩姆森·安東尼跳出來阻止:“波特先生,上麵有規定——”
安東尼今天弄死了一隻狼人,自以為立功了,擺出一副上司左膀右臂的架子也不知道在挑釁誰。
波特先生當然站在我這邊,對安東尼嚴肅地說:“我帶起來的人,我了解她。”
意思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
我從容地把魔杖上交給波特先生,路過安東尼時特意笑了笑,道:“謝謝。”
想著等下要審我丈夫,我貼心地多拿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給他,順便把茶櫃裡剩下的幾粒狼莓一並扔進杯裡。
又黑又紅,就像他此時的表情。
審訊室的天花板偏低,微弱的燈光照向馬爾福的臉,渾身彌漫著壓迫感。
他是我見過最囂張的被審人。
我們對眼坐著僵持。
空氣裡仿佛有許多因子在翻滾打鬥,壓縮了氧氣。
他死死盯著我,修長的手指敲打桌子,微微眯眼:“五小時前,我以為我們交了心。”
我抿了口咖啡,躲過他攻擊係略強的眼神,淡淡道:“交·腎。”
語畢,外頭突然傳來好幾陣粗獷的咳嗽聲,像夏天夜裡的青蛙,此起彼伏。
真是沒見過世麵,傲羅辦的男人們。
相比之下,對麵馬爾福先生鎮定多了。
這大概就是未來副手的格局吧。
我搖了搖頭,放下杯子,提醒他:“抱歉,我忘了告訴你有人在隔壁一起聽。”
馬爾福毫不在意有人監聽,對著我炮轟,把審訊室變成他的主宰場。
“你說疤頭沒讓你監視我?”
“騙你的,我有我的職業操守。”
“所以之前你想要看財務報表也是另有所圖?”
“對,我積極履行一個妻子的職責,監督丈夫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馬爾福氣得坐直了腰板,雙手抱臂,仿佛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開始對下屬陰陽怪氣。
“親愛的,其實你昨晚可以直接在床上問我,這是你的特權。”
外頭又是蛙聲一片。
飄在半空中自動記錄的羽毛筆也受到了驚嚇,在板子上重重滑跤,掉落幾片羽毛。
氣氛持續擦出火芯。
他是故意的,可進了審訊室我就沒想過要臉,嗆他:“男人在床上說的話能信嗎?”
馬爾福冷哼:“當然,為了滿足夫人的好奇心,我決定把獨家情報告訴她,畢竟升職會讓她感到更快樂,把丈夫關進阿茲卡班會讓她更幸福。”
我瞥了他一眼,忍住嗔怒。
深呼吸,把審問拉回軌道。
“剛才在和誰接頭?”
馬爾福靠在椅背上:“西奧多·諾特,我的老朋友。”
“你們在做什麼交易。”
“一個月前,他想讓我投資他的魔法生物實驗室,不過被我拒絕了。”
“關於艾米你是如何安排的。”
“布雷斯到達酒店的時候她逃走了,我近期得知海德公園有一具屍體是她的。”
馬爾福的語氣緩和了些,一一回答,隻是那雙眼睛像粘了強力膠似的黏在我身上,盯得我有點兒發毛。
他在給我無形施壓。
我端起咖啡杯頓了頓,液體見底,隻好放下杯子,咳了咳,繼續問:“你在魔法部安插了其他人?”
馬爾福麵不改色地把他的咖啡推到我眼下,嘴裡依舊是高傲的語氣:“坐到我這個位子,想得到魔法部的情報簡直輕而易舉。”
我接受了他的饋贈,喝起他的杯子。
緊接著,馬爾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三天打著總裁辦團建的幌子,我將艾米死前去過的地方搜尋了一番。”
“西奧多·諾特已經在歐洲各地安置實驗室,綁架麻瓜和一些巫師研究危險的黑魔法實驗。”
我擰起眉頭:“什麼實驗。”
“違背倫理的獸人軍隊。”他說,“具體是什麼樣的,我不清楚。”
聽到波特先生在門口打信號,我默默鬆了口氣。
根據這些口供,馬爾福大概率不會出事。
“謝謝配合,馬爾福先生。”羽毛筆落在桌子上,我秉承公事公辦的原則,告訴他,“麻煩在這兒簽個字,裁決需要時間,今天隻能委屈你在這兒趴會兒。”
他挑眉:“你呢?”
我老實說:“下班回家補覺。”
“……海倫·奈特利。”戴著特製手銬的馬爾福往桌子上敲了一下,冷笑,“你真是我的好妻子,簡直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