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了清嗓,聲音響亮又刻意。
波特先生看過來,心得意會:“海倫,我的私心是希望你能跟大部隊走。”
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是讓要我以夫人的身份陪同馬爾福拋頭露麵,遇突發情況我能及時隨機應變。
這樣不可抗令的境遇下,我準備了殺手鐧:“我身體不適,波特先生。”然後從抽屜裡拿出提前從聖芒戈搜刮來的症斷書(違法行為,不要舉報我哦),念給他聽,“您看,這裡寫著長期過量魔力損耗引起生理紊亂......”
“好了停停停......”波特先生戴上眼鏡,看我的眼神裡有一種無力感,“你去跟列車。”
“謝謝您的諒解。”
“散會。”
開門時,我好像還聽到他背過身小聲絮叨:“真是服了你們兩口子......”
“......”
就當做沒聽見吧。
——
列車離開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一小時,始入麻瓜無人區山穀。
烏雲低垂,雨越下越大,窗外山丘蒼翠欲滴。
霍格沃茨深紅色蒸汽特快百年如一,令人懷念。
路過零食推車,我們一行幼稚的大人頗有情調地買了一包比比多味豆重回學生時代,邊巡視學生車廂邊吃。
“哦,該死的!”有人的臉發綠,吐出豆子,“鼻屎味!”
“組長,該你了。”他把包裝遞給我,興致盎然。
我手伸進包裝袋選豆,突然被一道聲音轉移了注意力。
“馬爾福,這不是你繼母?”
旁邊的推門拉開,男生穿著斯萊特林的校服,褐發圓臉,額頭長了一片粉色青春痘,身高與我差不多,笑時露出兩顆大門牙。
男生動機明顯,故意側身讓出視野。
我看到斯科皮·馬爾福和其他幾家的孩子們坐在裡麵,集齊四種校服顏色。
小少爺與我對視一瞬,放下擱在窗框上的手臂,改為雙手抱胸,靠著椅背,狀似不在意,冷淡地說:“普塞級長,您交代的任務我們會牢記,那麼,其他事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喲,這小孩兒在學校是這幅麵孔呢,我怎麼記得他在莊園裡爸爸爸爸叫個不停呢。
他的普塞學長轉身離開,臉色發青,大齙牙緊咬下嘴唇,十分不爽。
我也揮揮手讓看戲的同事們乾活去。
“日安,海倫阿姨。”人一走,斯科皮·馬爾福才清了清嗓,板正地與我打招呼,生疏又禮貌的語氣。
其他幾個孩子跟著他問好。
“馬爾福夫人好。”
“馬爾福夫人,日安。”
在外我不可能丟小孩兒的麵子,如廣大慈母一般平易近人。
誰不想讓彆人羨慕自己有個溫柔的母親呢。
“你們好呀,”我眯眼笑,“謝謝你們和斯科皮交朋友。”
斯科皮·馬爾福坐在一角悶聲不響,可我看他坐姿僵直,看過來的視線鬼鬼祟祟,應該是如坐針氈。
我覺得我再逗留下去他高冷的人設就要坍塌了。
“斯科皮。”還是沒忍住惡趣味,我目光投向他。
記憶裡,好像沒喚過他幾次名字。
“做......做什麼。”他脖頸直直轉過來,第一個音發得微妙破碎,手一直抓著領帶底部。
我的捉弄點到為止,簡單地寒暄:“身體好些了嗎?”
他愣了三秒,清了清嗓,回道:“嗯,已經痊愈了......謝謝......海倫阿姨。”
白皙臉頰泛出淡淡的紅色,有點可愛。
嗯,要是老子像兒子就好了,好歹知道謝謝我的救命之恩。
接著我不再過多停留車廂,幫他們關上移門,正好看到腕表上的指針。
麻瓜的議會快要開始了。
窗外逐漸暗下來,火車長廊亮燈,玻璃淋下水,暖黃光暈搖曳。
今天早上走出房門,正好碰上他站在壁爐前接電話,一身莊重的雙排扣西裝,背影厚實挺拔,談話內容有一種蔽日遮天的氣勢,他淡淡看我一眼,默不作聲走進壁爐,魔火燃燒,鉑金發梢閃著耀目的光點。
蒸汽機轟鳴衝破畫麵,我突然在走廊停下腳步,後知後覺。
“你在工作,海倫·奈特利。”我懊惱地拍拍臉,“你見過的帥哥還不夠多嗎?”
車廂裡學生們吵鬨,這或許影響到了我的心情,一團糟。
“那兒好像是狼人!”
忽然,有人高喊。
我來不及做出反應,車頂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一下接著一下,震碎窗戶玻璃,瞬時昏暗。
數以萬計的雨點砸進來,阻礙視線。
耳畔狼嚎此起彼伏,仿佛從幽幽深穀出逃的惡魂。
列車截停。
魔杖在隱隱發熱,我有預感,這將是漫長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