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斯內普的空洞的黑眼睛望了過來:“你拿著這些來找我……一定不是為了試探,斯萊特林的院長到底會不會給自己學院扣分吧?”
自由發揮的時候到了。
也許是覺得信紙裡三言兩語寫不清楚,也許是因為教授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不論如何,阿斯托利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緊張。
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懼,儘管她並不會像真正的斯萊特林那樣信任自己的院長。她僅僅是有些……在斯內普空洞的眼睛深處溢散出一些希冀,那點光亮仿佛在加速燃燒他的生命。
“我確實是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但我今年該是貨真價實的三年級。”
斯內普的嘴巴抿得很緊,對此並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仿佛這些僅僅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我原來的那個世界,那個在預言裡能夠打敗神秘人的男孩,並沒有死去,反而是這個世界聲名赫赫的黑暗公爵閣下銷聲匿跡……人們都說他死了,但就在上學期末,他卷土重來,險些殺了年輕的波特先生。”
“他一直想超越死亡。”斯內普乾巴巴地擠出這幾個字,然後非常艱難的、就好像是一個喉嚨因極度缺水而嘶啞的人硬張開嘴巴:
“告訴我、在那個世界……那個詹姆.波特的兒子活著的世界……她……他的母親,莉莉.伊萬斯……過得好嗎?”
所以,缺失的邏輯補齊了。
——那朵純白無暇的百合花,它不需要土壤,它就紮根在斯內普教授的心上。
然而她破碎了、枯萎了。
極度驚訝之下,阿斯托利亞卻充分的冷靜下來:“我跟哈利.波特算不上熟悉。”她儘量用種克製的語態陳述:“畢竟我們不是同個學院的,但……也許您無法想象,我看見過我們那個世界的未來。”
黑發男人的臉無聲抽動起來。
“哈利.波特……莉莉的兒子,他為自己的孩子,取了您和校長的名字,他的女兒則繼承了……祖母的名字。”
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與莉莉.盧娜.波特。
斯內普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黑瞳裡的微弱光亮也跟著滅了。
“那麼……作為交換,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過了很久很久,利亞聽到扭過頭去的斯萊特林院長,用種平靜的語氣問:
“——為了……保護那個、姓波特的……莉莉的孩子?”
*
出辦公室時,阿斯托利亞毫不意外地發現,小馬爾福先生還等在外麵。
“潘西被我打發回去了。”他佯裝輕鬆地說。
頓了頓,似乎擔心她介意似的,又補充道:“我們從小就是挺要好的玩伴……就是,習慣了,隻是這樣……你明白嗎?”
金發小姑娘想說些什麼,但動了動唇,還是將它們掩進嘴裡。她手裡還拿著隱形衣,就掛在交叉的雙手上,這讓動作看起來有些奇怪。
少年逐步靠近,沒有感覺到她的抵觸,於是輕輕將那件看不見的鬥篷接過來:“……你的身體還好嗎?”
“斯內普教授的魔藥很有用。”大大緩解了不適感,儘管對血液咒毫無作用,至少發作起來不再那麼難捱。
“教授他……他沒有對你發脾氣吧?”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路上,小馬爾福先生喋喋不休地拋出各種問題,但似乎又並不很需要回答:
“夜遊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必放在心上……那個寫了很多書的吉德羅.洛哈特是兩年前剛換的新守門人。要我說,他那露出牙的笑挺蠢的,但在對待斯萊特林的學生時還算聰明,他從來不敢扣我們的分!但你一個人出來實在太危險了,利亞……要知道格蘭芬多有許多人跟我們很不對付,而他們卻偏偏熱衷在夜裡搞事。假如他們發現了落單的你……”
直到站到光禿禿的、潮濕的石牆前,阿斯托利亞才意識到他翻來覆去想要表達的觀點就一個:夜遊可以,帶上此刻身邊這位可靠的男伴。
“純血。”小馬爾福先生說出了口令。
隱藏的石門緩緩打開,阿斯托利亞回望了下身後迷宮似的通道,又看了眼身側的人,他正等著她先跨進去。
“想聊聊嗎?”女孩兒突然問。
“可以,但現在……是不是太晚了?”馬爾福灰色的眸子露出驚訝:“你……你本來就不舒服,不想回去睡覺嗎——你明天早上可是魔藥課啊?”
“可我此刻再清醒也沒有了。”利亞回答,唇角綻出一個微小的笑容:“但是……當然啦,我不應該影響你的休息。”
她走進了公共休息室。
半圓的壁爐重新燃起火光。
當利亞窩到單人沙發裡時,身後的人剛收起魔杖。他坐到了邊上一把帶扶手的椅子上,臉上的神情有點難以捉摸。
不知道怎麼的,這個會提醒她明早要上魔藥課的男生,好像終於跟記憶裡的斯萊特林級長區分開來——明明他們有著同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