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過了。”他微微抬起下巴，簡直有種莫名的得意:“假如你不想睡，我可以陪你直到明天用早餐。”

“你睡過了？”阿斯托利亞輕輕重複，將話題不著痕跡地引入到關心的事物:“可是，你的穿著……這樣齊整呀。”

而小馬爾福先生根本不需要引導，隻要獲得鼓勵的眼神，他自己就會一股腦兒地把話全吐露出來。

“西奧多……我是說，諾特，我們住一間寢室。他起床的動作太大了，把我都吵醒了，但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鉑金少爺抱怨道。

“不過他一回來，我拿著魔杖指過去，這家夥就老實了。”他眉飛色舞地說著利亞至多信半個字的大話:“聽說教授被潘……帕金森，帶去找你，我立即就趕過去了。”

俊秀瘦削的小白臉上滿滿寫著等待誇獎:“為了圓謊，我隻能先匆匆穿戴整齊。”

“可是我穿著隱形衣。”金發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是怎麼知道我在哪兒的呢？”

“唔，這個嘛……”少年挑了挑眉，似乎拿不定注意要不要繼續賣關子，但終究在溫柔的藍眸注視中選擇坦白:“氣味。”

“什、什麼？”利亞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想不出自己身上會有什麼氣味……這簡直是個有點讓人感到尷尬的情況。

畢竟她還沒到喜歡噴香水的年紀。

“你喝了悅眠藥水，對嗎？”馬爾福問，但不等回答就胸有成竹地表示:“還是青蘋果味的……這種藥水不是安眠藥，依舊容易被喚醒，但能使人較為愉快地進入睡眠中，而且幾小時內身體都處於氣味的包圍中……隻是非常非常淡。”

女孩抬起手臂，猶豫著想確認。

“我對青蘋果的味道很敏感。”仿佛被她的舉動逗笑了似的，少年冷灰色的眼睛滿是暖意:“但很可惜，這不是最大的原因——我隻是想說……你身上的氣味很好聞。”

鑒於這樣誠懇的讚譽，讓利亞很想把龐弗雷夫人好心送來的藥水，當做禮物送給對方。

“那麼，實際上呢？”女孩兒咬著下唇，迷惘地注視過來，那雙藍眼睛裡漾起水色。

“實際上非常簡單。既然他們已經找到了你的蹤跡，我隻是確信……”德拉科.馬爾福拖聲拖調地回答:

“阿斯托利亞，你當然——

會願意將手放到我的手中。”

“教授應該為我的急智，給斯萊特林加上十分。”他自吹自擂地開起玩笑:“這樣或許就能與我對夜遊的格林格拉斯小姐的包庇……抹平了。”

“教授還會扣斯……你的分嗎？”

又是讓阿斯托利亞感到驚奇的地方。

“當然，因為我父親請求的緣故，他對我很嚴格。他當然也能看得出來我在撒謊。但是沒關係……斯萊特林就是這樣，他不會因為謊話扣分，隻會在彆的地方吹毛求疵……催促我趕緊將綠寶石的數量雙倍彌補回來。”

“德拉科。”金發小姑娘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喚他的名字:“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那麼晚偷偷在外遊蕩，或者我跟斯內普教授交談了些什麼……我恐怕，不能告訴你所有的真相。”

“隻要你不哄騙我。”小馬爾福先生的灰眸專注地同眼前人對視:“利亞，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我並不想……粗暴地打開那扇心門。”

後來他們又聊了會兒天。

當女孩子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時，已經快淩晨兩點鐘了。身量還未徹底長成的少年率先起身，對她說“晚安”，並讓她明天不必太早起，他會給她帶早飯。

隨後轉身，拐進男生宿舍。

利亞抱緊了手中的隱形衣。

心裡湧現出一種古怪的情感。

她對此不太習慣，隻能笨拙地暫時忽視它，輕輕呼出口氣，回到宿舍繼續補眠——儘管可以肯定，明天斯內普教授決不會因為自己翹課就惡狠狠扣分或者關禁閉的。

這麼想著，阿斯托利亞脫下黑色長袍，猶豫著灌了半口青蘋果味的悅眠藥水，重新躺回到已失餘溫的床鋪上。

願明天能一夜好眠。

……

地窖裡唯一還亮著燈的男生寢室。

“啊，你還在啊，西奧多。”馬爾福走入寢室，漫不經心地瞥了最左側的床幔裡一眼，甩了下魔杖:“金鐘落地。”

伴著重物在床鋪上撲騰的聲音，鉑金少爺意興闌珊道:“明早如果麥格教授點名你卻缺席，我就說你吃壞肚子，昨晚住在盥洗室受了凍。”

裝睡的紮比尼在被窩裡笑出豬叫。

“彆吵，布雷斯。”德拉科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領帶，對著鏡子麵無表情:“早上五點喊我起床……我要給教父準備魔藥材料。”

灰眸微微垂下眼簾。

他閉目，熄滅了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