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子仍舊沉默著。
大概她也自覺失言,甚至會後悔不該接話,於是下次就會乾脆利落地選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加快腳步像身後有條惡龍追趕那樣躲避他的靠近。
這想法讓小馬爾福一時覺得有些難堪,他這輩子很少嘗到這種滋味,何況還是自找的,甚至舍不得一走了之。
得了吧,梅林的紅褲衩啊,現在轉身而去——隻會讓明天他再裝作不經意地靠近她時,更得厚著臉皮!
“還從沒有人這樣拒絕我呢。”
他搜腸刮肚,最終選擇用自嘲的語氣略過這段,但話音出口又真的帶著絲無需佯裝的委屈:“你是……”
“第二個。”小姑娘突然接話,蔚藍的眼眸輕輕眨了眨,裡麵透著絲笑意。
阿斯托利亞發覺,納西莎.馬爾福確實很難不將自己的獨生子寵壞——對方微微皺著眉頭,仿佛含冤受屈的俊俏模樣,會讓不同年齡段的女性們都忍不住跟著心疼,怨不得潘西之前簡直像哄孩子一樣嬌慣對方。
甚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斯科皮。
小蠍子顯然沒將父親這套練得爐火純青,這太吃虧了,恐怕當兒子和孫子站在一起的時候,盧修斯.馬爾福還是會更支持那個喊爸爸的孩子。
“……不,就是第一個。”
他哼了聲,堅持做出反駁。
隨即用種惡狠狠的語氣繼續,聲音卻格外輕,像廊外的雪不敢驚擾霍格沃茨的寧靜:“……我又沒看上破特。”
阿斯托利亞努力不讓自己笑得太厲害。但這很難做到——就算笑容不掛在彎起的唇角,也會從眼睛裡溢出來。
“我真的沒有在躲著你,我隻是在想一些事。”女孩子輕輕說,眸光柔和:“現在我有些想明白啦。”
“什麼?”他半信半疑,但似乎終於學會了見好就收的道理,身板挺得筆直,拖聲拖調道:“如果你不想說當然可以不說,不過我隨時樂意傾聽……”
“——德拉科.馬爾福的這扇門,對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永遠敞開。”
最後這句話像是硬加上去的,因為他看起來很不自在,灰眸死死地盯著地磚,好像從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類似的話。
因此利亞半點兒也不感動。她隻是吸了吸鼻子,說:“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高調的混蛋,又有一點點真誠的可愛。
小馬爾福震驚地幾乎倒退了半步!
“如果、如果我沒有聽錯,你用了‘喜歡’這個詞?”鉑金色頭發的少年身軀顫抖起來,聲音都變尖了:“哪個‘之前’?你喜歡那個……‘我’?不、他根本對你不懷好意!”
“唔,比如呢?”聽完對方極度震驚下打著哆嗦的語氣,阿斯托利亞點點頭,很乖順地詢問:“他有哪裡藏了壞心思?”
“……哪裡都不懷好意。”憋了半晌,馬爾福級長望著長廊頂端的白漿果,隻氣急敗壞地吐出那麼幾個字來。
“他是個不擇手段的、試圖哄騙你的混蛋,用心險惡——跟我完全是兩個人。”五年級的德拉科惡狠狠地踩了四年級的德拉科一腳,以此來襯托自己的高貴冷傲。
白漿果晃了晃,細密的枝條在生長。
“檞寄生……學姐們告訴過我這種植物。”順著他的目光,金發小姑娘微微仰頭,平靜地瞥了一眼,用種輕快的語氣說:“傳說,在槲寄生下的男女必須要接吻。”
德拉科.馬爾福屏住了呼吸。
“但你當然不會這樣做。”阿斯托利亞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眼睛,萬分懇切地說:“因為你跟‘他’不一樣,你對我根本就沒有企圖,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心……”
笑嘻嘻的小姑娘沒能再說下去。
因為那位高尚又好心的年輕紳士,將她金燦燦的腦袋按到了自己的懷裡:“這樣逗弄我、折磨我,一定特彆有趣……是吧,利亞?”
被淡淡青蘋果的氣味包圍的女孩子掙紮不開,在他胸膛前發出幾聲低笑。好半晌,才被對方大發慈悲的釋放。
少女的臉都被悶紅了。
顯得那雙沉靜的眼眸水汪汪的,像是片蔚藍色的淺海,柔和又動人。
他勉強克製著親近的衝動,喉結上下滾動著,隨即佯裝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你當然……可以信任我。”
——她太小了太小了太小了太小了!媽媽說過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那會嚇到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利亞說,並且慢吞吞地走近了他半步,示意對方側耳。
德拉科.馬爾福微微低下頭。
他依舊心潮澎湃,儘管剛才僅僅是一個親密的擁抱,但那似乎已耗儘了許多勇氣——梅林知道,自己剛才多麼害怕會被推開啊!
“分院帽說:需要的時候,我能變得很討人喜歡。”小姑娘溫柔的氣息拂在耳邊,德拉科覺得耳廓微癢:“……也許我偷偷對你用了這種能力,希望你不要生氣。”
少女的唇瓣軟軟觸及他的下頜。
一觸即離,短暫得像是種美妙的錯覺。
“咻——砰砰砰!”禮堂前的空地上傳來巨大的聲響,那是韋斯萊兄弟的特製把戲,它們在夜空中迸裂出無數耀眼的碎光,卻比不過他此刻的心跳如鼓。
平安夜炸開了焰火星塵。
在德拉科.馬爾福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