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至 從一個籠裡,又跳進另……(2 / 2)

也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寂靜的日夜,等待了太久,對於時間都已經近乎麻木了,終於,她聽說了他已經登基為帝的消息。

其實,就算從現在宮內到處張燈結彩,除舊迎新的莊嚴布置來看,她也幾乎能確定,今日是他終於坐上那個夢寐以求位置的大好日子。

不管身份貴賤,此刻人人麵上都掛著喜悅的笑容,穿著最新的美麗衣裳,看來,他給宮人們的待遇很不錯,雖然曆任皇帝登基時都會大赦天下,賞賜施恩,以示皇恩浩蕩,屬於新帝的一貫政治作秀,但至少從自己身邊這些服侍她的宮內最底層的宮人們看,他應該會是一個為人大方的皇帝,至少不會比蕭扶蘇吝嗇。

當然,仁慈寬厚與否,得另說。

她隻靜靜坐在榻上,內心卻是不得平靜,想了許多,最近的事,以前的事,一張張臉,哭的笑的,真真假假,反反複複,如同詛咒夢魘。

她有種預感,今晚他一定會過來。

直到太陽落了宮牆,直到月亮爬上樹梢,風吹動搖曳的葉影,時急時緩,亦如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娘娘,夜深了,新月服侍您休息吧?”

不一會兒,近日一直在坤寧宮內伺候她飲食起居的一個小奴婢,便腳步輕輕地來到她的跟前,俯身行禮,然後聲音溫柔恭敬地低眸詢問她道。

林琳聞聲後,不禁抬頭,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新月,新月,連名字都是帶新字的,那人是故意膈應她的嗎?難道他還以為他們之間能夠重新開始嗎?

新的名字,新的麵孔,新的人,這是屬於他的新的朝堂後宮,但就算把舊的一切都鏟除掉,就能磨滅過往的一切嗎?

連那些舊的回憶,音容笑貌,悲苦傷懷,也能一並忘卻嗎?

就算他可以,她卻不能。

他曾經視為恥辱的一切,對她來說,就算淒苦也依然有讓人無法割舍難忘的記憶。

那些事,那些人,並不能輕易定罪為本該遺忘舍棄的,而是對她來說,無比珍貴的溫暖。

就算要舍棄,要遺忘,他才是最該遠離自己人生的舊夢幻影。

“我不是你家娘娘,我叫林琳,以後你可以喚我的名字。”

她不禁又不喜不怒地冷漠道,淡淡的嗓音,亦如她漆黑如幽夜般清冷深邃的瞳眸。

“奴婢不敢!”

那麵龐清秀的小姑娘,此刻隻是又低垂著臉顫聲道,頭越發往下埋深了,不敢看她的神色。

對此,林琳倒也不難為她,見狀隻是又自嘲般地輕笑一聲,便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隻道,“算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不困,你先下去吧,我不叫你,彆進來打擾我。”

這女孩是蕭恪瑜派來伺候她飲食起居的,說好聽點是過來伺候她的,說直白點就是過來監視她一舉一動的,當然她不敢違抗皇帝的命令,倒也情有可原,都是可憐人,主也好,仆也罷,被困在這深宮內,不得自由,任人擺布,她不怪她。

但她並不習慣就連晚上也被人在黑暗中緊緊盯著,那感覺壓抑得簡直快要讓人窒息,逼得她快要發瘋。

不想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心煩意亂,所以此刻她不禁趕緊打發她出去。

“是。”

那小丫頭聽罷,不禁也又如釋重負地領命道,隨即便又轉身,輕輕屏退。

看來她也是第一次伺候到像她這樣奇怪的主子,也不大習慣跟她相處,倒真是難為她了,伺候誰不好,非要來伺候她這種曆經變故,心不在此的冷漠之人,或許她跟隨誰,都比跟著自己這個前途未卜的可憐人有前途。

正當她沮喪悲觀地想著,隻聽那剛推門出去的新月,此時卻是又嗓音惶恐顫顫地忐忑道,“參見陛下!”

隨著話音剛落,她不禁連忙慌亂地向眼前男人俯身行禮。

林琳被她的聲音吸引了目光,不禁也朝殿門望去,剛好就對上了他深情的目光。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此刻他如海般幽邃柔情的眸,也正看著自己,裡麵情思複雜,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