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籠裡,又跳進另一個籠中。
從蕭扶蘇,到蕭恪瑜,這可真是一種諷刺。
當然也很可笑,仿佛命運在戲耍她。
還是說,她的眼光當真就這麼差?錯信了蕭恪瑜,一步步竟做了被他利用的棋子,倒辜負了蕭扶蘇的一顆真心,害他淪為階下囚。
這哪是什麼純潔無辜善良的白蓮花,明明就是一朵早已包藏禍心,陰狠詭譎的黑蓮花。
什麼兩袖清風,不覬覦皇位都是假的,這人……這人就是在利用自己刻意挑撥與蕭扶蘇的關係,所有的被逼無奈,都是他有計劃的謀朝篡位。
原來蕭扶蘇說的都是真的,是她太過天真,設想得太過美好。
當這痛苦災難突然降臨,她竟有些措不及防,無所適從的緊張慌亂恐懼。
若是當初她堅定站在蕭扶蘇這邊就好了,以蕭扶蘇的善良磊落,既然答應了不殺他,那就一定會信守承諾,留恪瑜哥哥一條性命。
這樣的話,他們也就還是兄弟,君臣,這天下也就不會亂,從而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塗炭生靈,血流成河。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也不知他將如何發落他,雖然他還沒有殺他,但想必以蕭恪瑜有仇必報的性子,就算不殺他,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她不禁又滿心憂慮地思索著,雖然有些擔心,但也總算是暫時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那日她對他的苦苦請求,使他動了惻隱之心,一時的良心發現,所以他也沒有傷及蕭扶蘇性命,聽說隻是像她一樣,被他囚禁在洛陽宮的某處地方。
當然她也不知道,他這仁慈究竟還能保持多長時間。
也許他又反悔了呢?她不敢去想太深,對他已經有了心理陰影,更不敢去賭他的良心。
但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所以就算是為了以後有機會解救蕭扶蘇,她也要好好活著,不能輕生,哪怕隻剩一絲希望,她也要努力試試,不能輕言放棄。
這幾天,她一直在等蕭恪瑜的到來,她想和他當麵談一談,有關蕭扶蘇一家人的處置問題。
但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想要回避她,她左等右盼,沒想到最後隻盼來了回京師的消息。
想必這些日子以來,他也不得清閒,倒是真把政變戰亂後的爛攤子收拾乾淨了。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阻擋他謀朝篡位的野心。
最後,她也還是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隨著他的軍隊,一路小心侍奉,更嚴加看守地回了皇宮。
而這次,他竟直接把她安置在了前皇後的坤寧宮內。
對於他的做飯,她雖有些驚訝,但吃驚之餘,心情卻也很快又如一潭死水般平靜。
不過就是換了一個監牢罷了,儘管它表麵再尊崇華貴,富麗堂皇,也改變不了是作為禁錮她的一個籠子的本質。
而他儘管再用心體貼,努力做出小心翼翼的卑微可憐狀,也依然洗刷不了他作為加害者,對她和蕭扶蘇以及其他無辜人造成的傷害。
這算什麼?故意示弱?以示誠意?還是又一次溫水煮青蛙般,對她精心編織的陷阱欺騙?
不過一個巧取豪奪的偽君子罷了,他以為自己這樣做,有意討好自己,她便會心軟原諒他了嗎?
她不會再上他的當了,她更已經看厭了他機關算儘的自私嘴臉。
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做出的一點小恩小惠的溫柔體貼,就心軟感動,她隻會覺得他惡心。
但就算心裡再寒磣他,此刻她也還是期盼著他的到來。
不為彆的,她還想再見蕭扶蘇一麵,親眼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不親眼見到他平安無事,她始終無法安心,現在無論是誰說的話,她都不會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