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嬗自說自話,宓禕好幾次想要插口但又插不進去,倔強讓她默默糾正道:“應該是姑姑的口脂才對。”
“反正出了事我來擔就是了!”
三人開始試色,可其樂融融沒能保持多久,因為栗嬗在百般挑剔。
不是這不好,就是那不好,可要叫她說出了究竟來,她卻吞吞吐吐,“反正就是不好,一眼看去,就是不適合阿夕。”
宓禕有些不悅,但想到自己之前為了劉璋湘那麼針對她,還刻意給她自己不吃的棋子燒餅。可她卻當成個寶,百般炫耀和同他人分享。宓禕又有些愧疚,這讓她任勞任怨地被栗嬗指示著,給夕試了一次又一次色。
多虧宓禕帶來的口脂染色好,也有專門的東西去洗掉這些顏色,並且還不傷皮膚。這才讓阿夕的嘴比之前起皮的樣子好了不少,但也沒有紅到發麻。
“宓禕你的這些口脂看起來可真貴,幸好有你幫忙試色,要不然我們這些粗人,還弄不懂這些到底該怎麼用。”
宓禕不想再被栗嬗的花言巧語魅惑了,她用眼神示意阿夕說些什麼。
可阿夕是堅定站在栗嬗這一邊的,再說了,栗嬗雖然看上去一根筋,笨笨的什麼都聽不進去,但在玩弄人心時可是一把好手。阿夕好幾次都因為栗嬗無心說出的話,恨不得當即拋下自己的一大家子,然後和她一起私奔,隻是為了好好照顧她,免得她在外被壞人欺騙,然後生下另一個像自己一樣的孩子。
阿夕目光閃躲,宓禕瞪她,她也隻是龜縮著閉著眼,假裝沒看見。
宓禕暗自腹誹,不說栗嬗她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摸起來也是像上好的絲綢那般順滑;就是阿夕的手,那也是纖細有力,一看就是能寫一手讓姑姑愛不釋手的好字。
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是粗人,就算現在是,那也不意味著他們以後一直都是。
不過想歸想,宓禕到底還是和阿夕一樣被迷惑了。
她其實有稍微那麼一點點,覺得栗嬗的話吹捧的她很舒服,甚至會和有靈性的耕牛一般,不用人拿鞭子,就主動地帶上了牛軛。
隻是那麼輕飄飄的一句,“我們是粗人”。便輕而易舉地讓她勤勤懇懇,毫不厭煩,為阿夕試了一次又一次的色。
宓禕做的真的很好。她最終幫阿夕找到了阿夕自己喜歡的紅色,也讓栗嬗找出了栗嬗自己覺得的,適合阿夕的豆沙色。
宓禕本以為栗嬗知道了自己的愧疚,因此略施小計故意折磨自己,可等她找出了豆沙色,由自己為阿夕塗上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和阿夕找的是婚宴那天的紅色,而栗嬗找到卻是讓阿夕的生活有更多顏色的豆沙色。
阿夕眼淚婆娑,在她看來,此時此刻,福菊社的口脂以及不重要了,包含著栗嬗和宓禕心意的口脂才是無價之寶。
對著這一切栗嬗都看在眼裡。栗嬗拿起宓禕用包袱皮包好的銍刀,提在手上,在踏出這湯府,結束這混工錢的一天時。
借口自己肚子不舒服,對阿夕說,“你塗著口脂,去茅廁總歸不好。”
然後拉著宓禕陪自己去茅廁。
宓禕氣得要死,敢情自己去茅廁就好了?於是陰陽怪氣道,“呦,我沒塗口脂倒是我的不對了。”
“沒有啦,我就是想拉你過來求你一件事。你能幫我弄個福菊社的口脂來嗎?其實我們昨天說的是福菊社的口脂,說要一起去選的,本來想叫上你。結果你說你有很多很多的口脂,然後我就想著與其讓彆人賺錢,不如讓你賺錢。”
栗嬗搜出綁在腰一圈的繩子,上麵串滿了五銖錢,是阿母讓栗嬗帶著,以免不時之需的。
在栗嬗眼中,讓宓禕買福菊社口脂就是不時之需。
宓禕神色奇怪,問道:“讓我做事這些錢可不夠的。不過為什麼偏偏是福菊社,而不是其他的鋪子或者閣?”
栗嬗表情誠懇,將銍刀夾在臂下,然後把繩子五銖錢舉起,像是虔誠的信徒在給她的神明上供。
雖然栗嬗不信什麼鬼神。
“因為最貴的可能不適合,但是不有就會心癢癢。所以一定要有一個福菊社的口脂。”
宓禕神色扭曲,像是憋不住笑,語氣中滿是被認同的喜悅,“那怎麼偏偏找我?”
栗嬗立馬回道:“因為你一看就見多識廣!”
宓禕終於破功笑出了聲,她一般打嗝一般說道:“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今天帶來的,全都是福菊社在賣的口脂。你讓阿夕放心用就是了,不夠我這還有福菊社不準備對外售賣的口脂。”
栗嬗適宜地以一臉崇拜的表情看著宓禕,看得宓禕的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