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南錦道:“蓮子今天不高興了,你們先回去吧,改天我請客去鬆鶴樓,鬆鶴樓還在嗎?”
淩三友趕緊拱手道:“還在還在,今天怪我嘴欠,改天再賠罪。”
衣南錦道:“你從小就是聰明一時,糊塗一時,隔三岔五給自己惹點麻煩,到今天還是這樣。”
淩三友原覺得衣南錦有些對不上眼,聽到這句知根知底的話,心裡的疑問就散了。張守平陪著淩三友告辭,兩個人來時熱鬨,走時多少有些懊惱。
屋子裡安靜無聲,宋浮心也靜了,臉卻紅了,伸手慢慢疊著碗碟,不敢看看衣南錦。
衣南錦朝她眨眨眼,“原來你和徐椿齊是這種關係,這倒沒有想到。”
宋浮道:“謝謝你幫我。”
衣南錦道:“換成你舅舅,說不定會和淩三友吵翻臉,你舅舅雖然整天笑嗬嗬,凶起來也挺嚇人的。我嘛,不敢隨便壞了你舅舅和淩三友的情分,所以才讓他兩分。”
宋浮道:“是我破壞了大人的安排,這算不算出師不利?”
衣南錦道:“和你有什麼關係?利或不利的也沒什麼要緊,我看利有利的走法,不利也有不利的變通。”
他臉色一忽地變:“哎,你叫我什麼?”
宋浮忙道:“小舅。”
衣南錦道:“淩三友這一碰壁,大概誰也不敢隨便過來了,明日我們先去拜訪徐老裡長吧?”
宋浮點頭答應,衣南錦盯著她道:“這就是你紮起發髻,不穿女裙的理由?你想告訴彆人:你不在乎他們說的那些閒話,有沒有人敢娶你也無所謂。”
宋浮道:“是啊,我娘能養活我和舅舅和這裡所有的人,為什麼我非要盼著誰來娶我?”
衣南錦問:“徐椿齊有什麼不好?”
宋浮垂目低聲:“他不值得信任。”
日落後,衣南錦感受到浴房的躁動。水樓上冒出的白煙在黑夜中也清晰可見,風箱產生的巨大的絲絲聲如同有一百條蛇在糾纏共舞,木拖的噠噠聲合成忽快忽停的音律,小工花哨的吆喝聲像亂箭在空中飛來飛去,雜亂的人形成雜亂的躁動,波浪一樣向周圍推動。
衣南錦一覺睡醒,白燭矮了兩寸。做了幾年奉行使,他學會了閉眼就睡的本領,在外時因為必要的警惕又無法沉睡。
他聽到外麵有人在走動,於是去看看。庭院裡很安靜,宋浮披著長發,穿著白裙站在一棵樹下,手裡舉著油燈,舉止奇怪。
衣南錦走過去問:“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