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南錦用半下午時間編了根絡子,幼黃色的,嵌著不重樣的六種花瓣首尾相連,半寸長的穗子上合著兩顆小紅珠子。
見到宋浮的時候,就送給她了。
宋浮很喜歡,一邊扣在手腕上試試,邊問:“這麼好看,是在城裡買的嗎?”
衣南錦道:“在路上遇到賣彩線的,就買了幾根,隨便給你編了一個。”
宋浮驚奇地問:“是你自己編的?”
衣南錦道:“嗯,小時候照顧我的保母喜歡打絡子,我不知怎麼就學會了。後來我爹回家過壽的時候,我送給他一根自己做的劍穗子,把他氣壞了。”
宋浮笑著說:“這些是女孩兒愛玩的東西,你爹看見你做的劍穗子,肯定嚇壞了。”
衣南錦道:“是啊,保母和我娘都挨了訓,後來我爹就把我帶到了軍營裡。你看,至今我還沒忘記怎麼打絡子,大概是有些天賦異稟的。”
宋浮問:“乾嘛突然送這個?”
衣南錦摸摸額頭,隨口道:“我平生第一回做了舅舅,還沒有給你見麵禮。”
宋浮抿嘴笑,“謝謝舅舅。”
衣南錦皺起眉頭嘀咕:“這句舅舅怎麼不好聽了?一聽就渾身不自在。”
宋浮問:“阿舅見到縣丞大人了嗎?”
衣南錦道:“見到了,我說隻是收買縣衙的書紙,利潤太薄,要連縣學那邊也加上才算是生意,他立刻就答應了。”
宋浮問:“你真的要和縣衙做生意?”
衣南錦道:“話都說了,隻好做下去。徐椿齊給我遞根杆子,我要是不爬,會顯得可疑,又像是要和徐家劃清界限,這和你不願嫁人不一樣。姑娘可以耍耍性子,男子之間就是正經的體麵。”
一陣子木屐聲踏踏跑進來,前麵負責擦洗的阿嬸舞著胳膊喊:“小掌櫃,有人打起來了!”
宋浮走下台階,冷靜地問:“什麼人打起來了,為什麼?”
衣南錦跟上道:“先去看看吧。”
浴房前堂裡圍著許多人,男賓浴池外麵換衣裳的地方傳出打架的吼聲,蓋過了嗡嗡的議論。
衣南錦撥開圍觀的人進去,宋浮留在外麵。很快,衣南錦拖著一個滿臉暴躁的男人出來,兩個小工扶著另一個挨打的男人隨後。
問起原因,挨打的男人叫秦和,今天去鄉裡賣貨,回來順便洗浴,隨身的包袱裡有兩串錢。打人的那位叫劉虎,不知為什麼拿了秦和的包袱,所以被當作小偷,兩個人在裡麵就打起來了。
宋浮問:“放東西的櫃子上有鎖,為什麼劉虎能拿到你的包袱?”
秦和抬起青紫一片的臉,傷心地說:“我搓背的時候把鑰匙放在池邊上,肯定是他換走的。我記得我那根鑰匙上的麻繩短,跑出來恰好看見他拿著我的包袱要走,不是賊是什麼?”
劉虎當然不承認,反說是秦和要賴他的東西。衣南錦覺得秦和傷的不輕,這筆醫藥錢也該有個說法,所以提議報官,其他人卻都說:應該去找裡長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