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南錦問:“鴇母在嗎?”
酒保小心地說:“宋大爺,縣衙不許咱們做生意呢。”
衣南錦道:“說幾句話不妨事。”
酒保便領他進去,還是衣南錦上次來過的院子。鴇母許有鳳已經聽到了消息,正和幾個女兒站在院子裡生氣,看見衣南錦就丟下她們走過去,向他禮了禮,卻笑不出來,“見著你我心裡真高興,可這氣還沒消呢。”
衣南錦道:“縣衙常發這種告示嗎?”
許有鳳道:“誰都知道,縣丞魯大人是不愛管事的閉嘴菩薩,若不事到臨頭,他會操這份閒心?肯定是哪家妓房得罪了徐家人,遭了這個報應。”
衣南錦暗中想,難道是徐椿齊?宋浮介意他在妓房廝混,因此拒婚,他便跟妓房撒氣?
既然隻能關門,反正無事可做了,許有鳳備上酒菜,請衣南錦進房消遣。
少喝幾杯後,衣南錦道:“聽說山裡的櫻花開得很好,你今年去過鐘福寺嗎?”
許有鳳道:“除非有人相邀,自己跑來跑去有什麼意思?你想請我去踏春嗎?”
衣南錦道:“我今日和蓮子去了鐘福寺,她說去年四月十六那天在山上看到幾位美麗的女妓,我立刻就想到你了。”
許有鳳道:“那是傾麗院的幾個蠢貨,剛會念幾句詩,就當起了才女,引著一城的公子圍著她轉,今日上山,明日下河。可惜再猖狂也是個妓子,害了一場病後可算老實多了。”
衣南錦笑著說:“我已經聽糊塗了,是幾個蠢貨還是哪個妓子?你和她不和睦嗎?”
許有鳳道:“如何能和睦?在豐縣能籠絡徐家人便是得勢,公子們都往傾麗院去,三春房就低人一等,連酒水也隻能拿她們挑剩下的。寶學子,徐家大孫想叫你舅爺,你就答應一聲嘛,把他帶到我這裡來,三春房就能翻身了。”
衣南錦道:“蓮子不叫我答應。”
許有鳳美目一瞪,吃驚地問:“不做徐家的舅爺,你在豐縣還能乾什麼?”
衣南錦道:“是啊,但是聽說徐大孫常去妓房喝酒,好像不是個良人。”
許有鳳道:“這些事我都清楚,要是我幫了你,你會怎麼報答我?”
衣南錦道:“當然是儘力報答你。”
許有鳳笑笑,於是娓娓道來。
入夜,一輛掛著風燈的馬車停在城外,車上跳下的年輕公子掀起袍子,挺腰在路邊撒尿。這時,一個仆從從遠處跑過來道:“二公子,宋寶學來了!”
徐永冷酷地說:“就按說好的辦,彆手下留情。”
徐永是徐椿齊的二弟,雖然是庶生,從小和徐椿齊一起由徐夫人撫養長大,和徐椿齊感情很深。
今天早上,徐椿齊高高興興出門,不到一個時辰便憤憤而歸,徐永得知了前因後果,立刻決定要為徐椿齊出氣。
查出衣南錦人在三春房後,徐永便預先等在城外,要親眼看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寶學’跪地求饒的樣子。
隱隱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了,一個徐家隨從湊近車窗道:“二公子,公子對宋家一直很客氣,要是怪罪咱們怎麼辦?”
徐永道:“因為他總是狠不下心,我們才要替他這麼做。宋寶學算什麼東西?拋家十年不歸鄉,一回來就泡在三春房裡搞老相好,這種貨色也配讓公子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