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不願意和衣南錦一塊騎馬,隻能走回去。兩個人走在熱鬨的街市上,隔著一匹馬猶如隔得很遠,衣南錦問:“蓮子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想騎馬?說話的樣子好像也不自在?”
宋浮臉頰一紅,心口冒出了細汗,不禁覺得天太熱了。
為什麼不能和衣南錦一起騎馬了……因為傾雲的提問,宋浮忽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無法繼續把衣南錦當作舅舅的替代,像真正的親人一樣親密無間。
縣衙剛好就在前麵不遠,宋浮道:“阿舅,徐永已經賠罪了,要去把狀紙拿回來嗎?”
衣南錦笑著說:“怎麼拿回來?算了,反正魯大人也不會當真對待。”
宋浮道:“對了,我看到了傾雲寫的詩,放在一個藍錦的大盒子裡,我不太懂那些詩的意思。”
衣南錦問:“她把盒子放在哪裡?”
宋浮道:“放在裡間桌案旁邊的木櫃裡,她好像不太寫詩了,最近一些的落款還是舊年底的。”
衣南錦道:“又是舊年底,事出有因才有果,傾雲有沒有說她為何病了?”
宋浮道:“沒有,和去年去鐘福寺的時候相比,她確實少了明媚的神采,應該是真的病了。”
衣南錦道:“既然病已經好了,一般不會避諱談起,除非病因裡帶著蹊蹺,連自己也不願多想。”
宋浮道:“阿舅想知道嗎?徐椿齊應該清楚這件事,要不要找機會問他?”
衣南錦露出介意的表情,“你不嫌他煩了?被他的甜言蜜語打動了嗎?”
宋浮道:“當然覺得他煩,在妓房裡,徐椿齊胡亂說話的時候,謝謝你幫我教訓他。”
衣南錦道:“那是為什麼呢?既然還是不喜歡,為什麼態度又猶豫?”
宋浮默默往前走,過了一會才說:“我不想因為我,給你帶來麻煩。而且徐椿齊好像變了一點,至少不再強人所難了。”
衣南錦道:“據我所知,男人都是貪心的傻瓜。”
宋浮轉頭看他,“是什麼意思?”
衣南錦道:“意思是你的一點點肯定,就能讓他覺得勝利在望。”
宋浮道:“我隻是想幫忙。”
衣南錦道:“蓮子,是我打擾了你的生活,今後你隻考慮自己,我的事無論如何都會完成。”
宋浮道:“我明白了。”
衣南錦停下來道:“上馬吧,我牽著你走。”
宋浮上馬,低頭看見他微笑的臉,心裡淡淡地覺得高興,腦子裡卻糊塗起來,好像又聽到傾雲在問:小姐,你想起了誰?
宋浮懊惱地搖搖頭,打散了浮現在心裡的影子,想立刻忘記,一抬頭,又看見他就在眼前。
晚上,衣南錦沿著水樓走出後門,把白天在妓房看到的情況告訴小校陳元,然後去浴房前堂幫忙。
他像宋浮一樣坐在櫃台下麵,看一本上次從榜舉書店帶回來的舊書,眼前總有幾隻逐火飛蛾的影子晃來晃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個人往櫃上一伸頭,笑聲笑氣地說:“寶學,呀,在看書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