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宴 “半個時辰後,這個院子裡的人……(1 / 2)

秋,八月,有星孛於西北。

長長的星尾映在清澈的眼眸中,詭異而璀璨,言月仰麵躺在血泊裡,脖頸處溫熱的鮮血咕咕而出,在一院子嘶吼痙攣的瀕死人群中躺的格外安靜。

光芒在天空消失之際,言月輕輕闔上眼,心中默歎,又死了一次,幸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她重生了,不幸的是重生在全家被殺前半個時辰,人已經在重兵把守的宴席上,她試過各種方法,連所在的院子都出不去,更彆說去救父母!

猛然,一張臉如彗星劃過腦海,豁然睜眼,浸在血中的手指猛然收緊,卻無力鬆開,血已流儘,如若她還能再活一次?

月滿中天,黎陽郡守的府邸一片祥和,處處掛著彩燈和彩綢,是月誕節才有的熱鬨。

與彆處不同,府中西邊的雲閒堂格外寂靜,沒有點燈,更顯滿院月光澄淨。

院中桂花樹下,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材修長,望之儼然,年輕人徐徐開口,聲音如玉撞冰:“月華如水,是個好日子。”

背光的陰影裡傳出一個聲音:“每年月誕節,黎陽郡守李曆都會邀請兩位副郡守及家人,到家中飲宴,歡度佳節。按照慣例,副郡守及全家都會出席,今天亦如此。”

年輕人從樹下走入月光,淡然開口:“一家人整整齊齊,倒也團圓。”

與此同時,追月閣內女席上,溫柔淺笑的少女,猛然間閉上雙眼,似是極痛。

一縷清冷笛音傳來,少女緩緩睜開眼,仿若大夢初醒。

少女轉身對身後服侍的郡府侍女說:“我身體不適,兄長身上有藥,我去去就回,你不必跟過來。”說完不等身後的人反應,就急速起身,去往外麵的男席。

“兄長,我有話和你說。”言月緊緊抓住言衛的胳膊。

雖然隔著層層疊疊的衣服,言衛仍感到了從胳膊上傳來的痛意還有......極力壓製下的顫抖。

從未見過溫柔聰慧的妹妹如此緊張,言衛瞬間也警覺起來,什麼都沒問就跟著言月離席到了院子裡。

幾個郡府的侍從跟在後麵,言月猛然回頭,目光如攝人心魄的鬼神般狠絕,瞪視著跟過來的人:“不許過來!”

或許是少女過於狠厲,幾個侍從猶豫了一下,退回到室內。

走到隱蔽的涼亭,言月道:“哥哥,你看外麵,都是甲兵,這個院子已與外界隔絕,裡麵的人都出不去。”

“出去?”言衛看了一眼說,“最近亂軍四起,外麵有全甲的護衛,也屬正常。”

“半個時辰後,這個院子裡的人都會死。”言月說。

“什麼?”言衛一驚。

“外麵的甲兵,不是護衛,是監視和屠殺。”言月說完不等 言衛說話就接著說:“李郡守要造反,爹爹和劉副郡已有所察覺,副郡守直屬朝廷,名為輔助,實為監督。李郡守今夜要以我們的血祭旗,宴席過半時,先是毒酒,後是利刃,所有人都會死。”

“父親母親也有危險?”言衛大驚之下,忘了追問妹妹為何這樣說,而是先問父母的安危。

小輩們在追月閣,長輩們在梨白院,宴席沒設在一處。

“是的,還有劉副郡守一家,今晚都會被殺,甚至這些服侍我們的人也會死。”言月說。

“你為何知道,還如此真切?”言衛終於反應過來。

言月很認真的看著言衛:“我不知道是何緣故,但每次我死後,都會回到這次宴會上,隻有我這樣,周圍的人什麼都不記得。”

“死後?死而複生?”言衛十分不解,雖然言月從小就聰慧,但也很調皮,隻是從未這樣嚴肅,這樣冷靜。

言衛忙伸手去摸言月的額頭,是病了嗎?幻覺嗎?

言月不躲不避,言衛觸手一片溫涼,在涼爽的秋夜,額頭竟有薄汗,“兄長,我沒有生病,更不是調皮開玩笑。”

言衛仍在發愣,腦子裡想的全是,沒病?全都會死、死而複生......

言月也不糾結,直接問:“兄長,我會害你嗎?”

“不會,你不會害我。”言衛答的很快,很堅定。

“既如此,那請兄長今日務必相信我,配合我。”言月說。

“好。”言衛答,這樣就簡單了,管他多奇怪的事情,他相信妹妹,妹妹不會害他,更不會不管爹娘。

“你剛才說,你經曆這樣的生死已經很多次?而且每次都記得。”過了一會,言衛突然開口。

言月看著言衛,然後靜靜開口:“第一次被毒殺後,我發現自己依舊活著坐在宴席上,也以為是自己的臆想,可是半個時辰後,大家再次被殺。但是在死前我也知道了我們為何被殺,李曆要謀反,要用我們的血祭旗。

第二次,我才意識到是真的,我試圖告訴所有人,讓大家快逃,結果隻是殺戮提前了而已;

第三次,我私下告訴你,你信了我,你帶著我殺出去,但最後還是沒能出去.....”言月說的很快,很熟練,就像說過很多遍。

言衛猶如石化般呆愣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言衛,怔怔地看著言月,他聰慧狡黠的妹妹,此刻站在半明半暗的月光裡,看起來那麼冷漠又那麼孤單,眼裡是化不開的絕望,甚至狠厲。

這的確不是他昨天所見,明媚的十六歲少女會有的眼神。

言衛猶如被雷擊般顫抖了一下,是真的!

回過神的言衛心疼地拍了拍言月的頭,啞聲說:“不管什麼情況,兄長在,不要怕。”